舒玥怔了好大会,“你家是京都陈家。”
“对。”
舒玥抿抿唇:“你怕景弋吗?”
陈文锦不明白:“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胡说的。”
“出什么事了?”
舒玥摇头。
把陈文锦打发走,起身坐出租车去县里医院。
到医院走了两步顿足,遥遥的和走廊那头的黑衣男人对视。
这人舒玥见过,上次在护城河边和聂明珠站在一起。
舒玥回过头当没看见。
在医院换了夹板后,站定在门口抬头看天。
过了会看向身后。
那人还跟着。
舒玥扭头一瘸一拐的在县城里溜达。
到一家饭店进去,七拐八拐的从后门出去。
如法炮制了七八家。
那人被甩掉了。
舒玥仰头发现天色都暗了。
环视四周,目光定格在酒吧招牌上。
舒玥在午夜见到了景弋。
站在她身边,眉眼像是蹙了一层霜。
舒玥托腮,脸颊被酒意熏腾出一片潮红,醉眼朦胧道,“景弋……”
景弋冷冷的:“你作死。”
舒玥扬了扬手臂上的夹板:“石膏没了,可小酌……”
舒玥打了个酒嗝:“三杯。”
景弋把舒玥手边的威士忌朝里推,弯腰要把人抱起来。
舒玥不愿意。
景弋:“别闹。”
舒玥眼泪下来了,抓着景弋的衣服一边推拒一边哭,细细碎碎,呜咽不断。
景弋想抱舒玥的手停住,半响后抬起手擦舒玥脸上的泪花。
舒玥:“聂……”
舒玥觉得自己真的是喝多了。
才会想再问一句。
聂明珠到底能不能死。
到底能不能死。
到底!究竟!能不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最后也没问出来。
这句话不像‘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那样的答案会变。
这句话答案不会变。
因为她数次差点死了,景弋也没变。
这次,如何变?
舒玥推开景弋把眼泪擦干净,转身重新靠上吧台。
身边坐下一个人。
舒玥侧目:“你喝酒吗?”
景弋:“不喝。”
“为什么?”
“酒精会麻痹神经,工作效率会下降。”
舒玥点点头,脸红扑扑的问:“你舅舅喜欢喝酒吗?”
景弋手指蜷了蜷:“恩。”
“南城那家酒馆开了很多年了。”
“我舅舅带我去过,就坐我坐过的那个位子。”景弋低低的说:“说成年后带我去喝。”
舒玥点头:“你去酒馆是想你舅舅了。”
“恩。”
舒玥托腮看了他好大会:“景弋。”
“恩?”
“你重新开始工作了?”
景弋皱眉:“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南城,三天五天还是一个礼拜?”
景弋:“我说了,律师我不做了,以后都不做了。”
“骗子。”舒玥一字一顿:“我看见你工作了。”
景弋眉头皱的很紧:“你在说什么?”
舒玥:“你是个大骗子。”
景弋没说话。
“我真的很烦你,很讨厌你,看见你就想吐,你能不能滚啊,滚远点。”
舒玥暂停的眼泪突兀的又掉下来了。
舒玥抹了把,但这次却停不住了,断了线的往下掉。
舒玥趴在吧台上闷闷的哭。
整个人被拦腰抱了起来。
舒玥到被放在车里依旧哭的停不下来。
景弋:“对不起。”
舒玥脑袋往下掉,挤进羽绒服里沉默的掉眼泪。
车摇摇晃晃的前行,停下。
舒玥拉开车门下车。
猛的一阵冷风吹过,舒玥眼睛微眯再睁开。
突然发现这里不是她的家,却又是她的家。
一个正在建的家,在漆黑的山脚下,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
身后脚步声漫进,舒玥身上多了件厚重的羽绒服。
舒玥指向灯火通明的房子,“这是什么?”
景弋侧脸看她,抿抿唇:“我给你盖的家。我请了五十个工人,现在外墙的砖刚搭完,在晾,没意外的话,年前应该可以完工。”
景弋试探的握住舒玥的手带着人朝前走了两步。
发现舒玥乖顺的跟着。
浅浅的出了口气,把原木色的院门推开。
舒玥木愣的看着。
耳边漫进景弋的话:“我本来想自己搭,但耗时太久,而且不是一个木工能解决的,涉及了电工瓦工漆工,但我在学了,他们做我在旁边看,几乎每个板块我都自己下手参与了,对了,设计图纸是我亲手做的,改了三版,找了镇上从前见过你家的老人看了,说基本重合,你看还有哪不一样,现在还能改,这地……”
景弋拉着舒玥朝前:“这地是柿子树,树我买的是成树,现在在路上,那是樱桃树,还有这……”
景弋正事话很多,涉及到律师的专业术语更多。
但生活中的话却不多,言简意赅,直白简短。
这似乎是舒玥第一次听景弋说这么多生活中的琐事。
而且很温柔。
手很冰,但是声音很暖。
尾音带着浅浅的轻哄和讨好。
很不景弋。
舒玥开口:“你这段时间在忙的就是这个?”
“恩。”
“用电脑是在设计图纸?”
“恩。”
舒玥:“没建好你为什么带我来看。”
“哄你高兴。”
舒玥脑袋垂下,红肿的眼皮耷拉着。
视线范围中进了一个彩虹桥。
巴掌大小。
上面用涂料仔细图了七个颜色,很精致,也很漂亮。
景弋说:“之前做的在南城,这是我今天抽空做的,你看看。”
舒玥没说话。
景弋弯腰勾着脖子和舒玥对视,声音很轻很轻:“别不开心了,行吗?”
舒玥抬起红肿的眼睛默默的看着景弋。
手朝前,捏起巴掌大小被打磨的很光滑的彩虹桥。
在手里揉捏了两下。
接着手松开。
彩虹桥掉在了地面的泥泞上。
景弋怔住。
舒玥低头看了好几眼,脚抬起,狠狠的踩进了泥里,转身就走。
手腕被拉住。
舒玥回身的刹那手抬起,对着景弋的脸啪的一声扇了下去。
景弋偏过脸,握着舒玥手腕的手慢慢的收紧。
舒玥胸膛急速起伏:“你活该。”
景弋正过脸看舒玥,表情的愣愣的,像是很茫然。
舒玥点醒他的茫然,“你害死了你舅舅,害死了你外公,害死了霍少雨一家,害死了我爸妈,现在又害死了霍都!”
景弋眼圈转瞬就红了,另外一只手握成拳,牙冠紧缩,却一言不发。
舒玥:“你为什么不说话。”
景弋:“你喝多了。”
景弋拉着舒玥就要走。
舒玥原地没动:“我没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