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是个高危行业。
舒玥跟景弋这几个月见过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那个医院的女人,一次是王婷拿着匕首。
但却听过无数次。
问权的老律师讲课的时候会拿景弋的往事作为教材给新进律师提个醒,注意人身安全。
景弋刚从业那几年,为了快速打响知名度,拿捏权贵的把柄,接了不少大案要案。
那些人为了报复,开车撞过景弋,绑架过,下过药,甚至开过枪,炸过车,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景弋的车一换再换。
之所以一直开那辆奔驰,是因为车是经过改装的。
能屏避监听,能检测炸、弹,玻璃是特质的,能躲避暗害。
律师是个高危行业,景弋就是高危中的高危。
景弋养她从没避讳过任何人。
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软肋,是他的把柄。
舒玥只要跟着他,永无宁日,想要有宁日很简单,远离。
舒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景弋握着舒玥的手紧了紧,开口:“我会保护你。”
舒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保护……”
景弋:“上次在医院的事不会再发生。”
舒玥打断:“不发生的前提是再多找几个人把我关起来、困起来,哪都不能去?”
景弋没说话。
“可我才二十四岁啊。”舒玥说:“让我未来的大半光景这样度过,景弋……”
舒玥疲累道:“我早晚会得抑郁症,从问权楼上一跃而下,求个解脱。”
屋里静了下来。
舒玥尝试把手抽出来,怎么都抽不出来,低低的叹了口气:“这是临水县,距离临水镇不过十几公里,想必,你都知道了。”
这次说走,景弋的反应没之前那么霸道和高高在上。
联合昨天病房门口进不来的陈文锦,舒玥感觉除了被聂明珠伤这件事他有愧,应该还有一件事,临水镇闹出来的事,他知道了。
舒玥说:“临水镇属于乡下中的乡下,早些年分地的时候看人口,因为我爸带我妈盖房子的地方很偏僻,远离临水镇土地分包区,所以我刚生下来,户口就被我小姨找理由要走分地了,我没骗你,我爸妈的确死了,车祸身亡,和你舅舅还有外公死在了一起。”
屋里寂静无声。
舒玥说:“准确来说,是你舅舅和外公害死的,因为我妈不想去,是你舅舅逼……”
景弋打断:“你说了,上辈子的事和这辈子的人无关!”
舒玥看了他许久,开口:“真的无关吗?”
景弋眼圈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红血丝,握的舒玥的手紧到舒玥发疼。
舒玥没理,开口一字一顿道:“我八岁那年父母离世,被舒娟接到家里,外人所见,风光无限,备受宠爱。其实整整十年,我活的很难。被打被骂是小事,大事是我无数个夜无寐,求救无门。到十三才开始上学,五年考上了那所你瞧不上的破211。如果不是我爸妈的遗言,不对,景弋,我爸妈没给我留遗言,他们直接死在了河里,是那些医生护士看我反反复复的往医院里跑了一年,可怜我胡说的,我就靠着那些胡说的话,才活到离开临水镇。”
舒玥说:“你说,真的和你舅舅无关吗?”
景弋沉默了。
舒玥说:“临水镇发生的事,你该都清楚了,昨天半夜那些传遍临水镇的录音就是我从小到大被欺负的全部,不,远不及百分之一,十年间我的绝望无助愤怒,从八岁到十八,那无数个夜,没有任何的语言和文字可以形容出来半点。”
舒玥把手缓慢的从景弋掌心中抽出来:“我只想活着,小时候是,长大后依然,你舅舅和外公害了我一次,请你,不要再害我。”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良久后景弋开口:“我不管这些。”
舒玥没说话。
景弋哑声道:“你是我的,你要陪着我。”
景弋把手背上的针管拔掉站起身,摇摇晃晃了一瞬,扶住病床浅浅的呼吸了会,抬头看舒玥:“我去把从前欺负了你的人解决,你哪都别去,也别想去。”
景弋转身要走。
病房门被打开。
跟着漫进一个声响。
“你不用去了,临水镇我哥已经解决了。”
进来的是陈文锦,后面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
景弋在人进来的刹那站直身子手插兜,重新变回了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景弋。
陈文锦朝舒玥介绍:“这是我堂哥,昨天下午昨晚带人进驻了临水镇,今早崔强一家已经被带走了。”
舒玥怔住。
陈文锦挠挠头:“我是我家独生子,但我爸妈不是,他们家里人口很多,我的兄弟姐妹也很多。”
陈文锦的哥哥打断,对着景弋伸出手:“好久不见,景律。”
景弋伸手:“好久不见。”
陈文生:“借一步说话,关于杨会长的案子。”
景弋扫了眼一直盯着舒玥不放的陈文锦,手紧了紧,转身跟着出去了。
“别担心,景弋和我另一个堂哥负责的案件有点关系,只是随便问问。”
陈文锦的话把舒玥看着病房门的目光拉回来。
舒玥哦了一声。
陈文锦站在床边抿抿唇:“对不起,我昨天该和你一起去的,这样你也不会出车祸。”
舒玥怔松了会。
原来昨天和聂明珠的事最后是以车祸结束了。
舒玥谈不上失望。
她心里早已门清,不管聂明珠怎么对她,景弋永远都不会要她的命。
舒玥:“没关系。”
“对了,临水镇的事会全都解决,再也不会有人像你那样被欺负。”
舒玥:“谢谢。”
“不客气。”
病房里静了下来。
陈文锦手蜷了蜷,开口:“景弋就是你男朋友?”
舒玥想说已经不是了。
最开始是因为王婷和王力的案子和景弋在一起。
案子结束想走。
又出现一个杨济远和自己父母的案子。
现在杨济远死了,自己没理由再和景弋在一起自找死路。
但没什么精神,随意的应下。
陈文锦:“挺好的,我听我哥和姐都提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