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珠瞳孔紧缩，闭上眼。
伴随着飒飒的破空声响。
带着血色的匕首挥进了聂明珠旁边泥泞的土地里。
没入半寸，只余刀柄和舒玥血迹斑斑的手。
一阵冷风吹过，舒玥发尾垂落的水花溅地。
良久后。
舒玥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聂明珠豁然睁开眼。
手掌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麻木。
只剩黏腻的触觉，代表手掌的血不断的往外涌。
聂明珠……怎么可能放过舒玥。
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会放过她。
但……
现在是唯一能和舒玥谈条件的时候，聂明珠仰躺在地，狼狈又高高在上，“给我磕头认错。”
舒玥身上忽的冷一阵热一阵，冷冷热热的，头很晕，却能控制着点了头：“好。”
“从景弋身边离开。”
舒玥说好。
“永远不许再出现在景弋面前。”
舒玥说好。
聂明珠：“还有……”
舒玥打断：“这样你就会放过我了吗？”
聂明珠控制不住的想冷笑。
却在触及舒玥目光的瞬间，全身的血液凉了个透顶。
舒玥把匕首从地上拔出来，刀尖对着聂明珠的眼珠俯身，黝黑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着聂明珠，开口：“如果我做到了，你还不放过我，我不好过，就一定让你去死。”
舒玥猛的朝前一寸，脸几乎和聂明珠相贴，刀尖距离聂明珠的瞳孔一毫，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挤出字，“我拿我这条命发誓，如果我做到了，你还是做不到，我做鬼都要把你碎尸万段，夺走你拥有的一切，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舒玥！拿我的命发誓！我能做到，你！能吗？！”
聂明珠没说话。
舒玥：“能吗！”
聂明珠吐话：“能。”
舒玥看了聂明珠好大会，把匕首远远的抛开，直接丢到了河里。
站起身摇摇晃晃一瞬，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对着还躺在地上的聂明珠磕了三个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舒玥磕完站起身转身，拖着腿摇摇晃晃的朝前走。
越过山岗去了另外一边，站在路边等车。
远处黑色奔驰开近。
速度很快。
舒玥茫然的看着，在车停在身边后，眼前一黑，茫然倒地。
舒玥有点数不清这是认识景弋后，第几次在医院里醒来。
舒玥看着天花板慢腾腾的数。
数不清了。
唐子谏的，被王婷的事吓的，聂明珠的，杨济远的，等等等。
舒玥侧目看向门口。
门外行行绰绰的不少影子，舒玥错眼间看见了陈文锦，最靠近门口玻璃的黝黑端正脑袋，是景弋的。
她在临水县。
舒玥低低的叹了口气。
在门开了后抬起还能动弹的手臂挡住脸。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良久后景弋先开口：“抱歉。”
舒玥哑声道：“你的道歉都永远只是抱歉，而不是对不起。”
舒玥把手臂放下，看向景弋：“我们算了吧。”
舒玥有六天没见过景弋了。
乍一见，突然发现景弋好像瘦了，常年没黑眼圈的眼底覆盖了一层青色，像是很久没睡觉，连垂在额角的碎发都带了疲倦和憔悴的意味，和从前很不像。
景弋站在床边看了舒玥一会，弯腰碰了碰舒玥的额头，抬头看输液瓶，叫来护士给拔了针。
在护士走后回来脱掉西服外套，扯了领带，翻身上床掀开被子。
舒玥皱眉：“你……”
“等会再说。”景弋声音很沉，带着困倦：“等会。”
说着轻轻的把舒玥揽在怀里，找到舒玥的手十指紧扣，脸埋进舒玥脖颈闭了眼。
舒玥皱眉想说话，恍然发现景弋已经睡沉了。
身上的烫意几乎透过衣服漫进来。
这是……
舒玥想把能动弹的手抽回来碰碰景弋的额头。
但却抽不开。
景弋十指紧扣的力道看着很轻，却出奇的重。
烫烫的，代表他发烧的呼吸，一寸寸的喷在舒玥脖颈。
舒玥：“景弋。”
睫毛丝毫不颤。
舒玥躺平看天花板，用脖颈触碰着景弋的温度。
始终滚烫一片，烫到让舒玥跟着出了一身的汗。
舒玥到隔天早上护士来查房，依旧没挣脱桎梏。
躺在床上疲倦的开口：“他发烧了。”
景弋被量了体温输液都没醒，一觉一直到中午才悠悠的睁开眼。
舒玥和景弋对视。
景弋眼底弥漫了一层红色，圈抱着舒玥，哑声开口：“渴吗？”
“恩。”
景弋松开舒玥才发现手上被扎了针在输液，皱皱眉看向舒玥：“这是干什么？”
舒玥：“你发烧了。”
景弋下床起身，无所谓的挥动着手给舒玥倒水。
舒玥扫了眼他干燥起皮的唇角，没说什么，就着喝完坐起身靠着床头。
屋里再次静了下来。
良久后。
景弋伸手把舒玥的手屈展开，看到手面上的伤痕，眼神微凝，轻轻的握住：“对不起。”
舒玥微怔。
景弋声音很哑：“我会把聂明珠送出国，以后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舒玥没说话。
景弋开口：“你十一月七号刷平板，说想去看海，还想去吗？”
舒玥：“问这个干什么？”
“冬天太冷了，很难熬，我带你去国外看海。”
舒玥安静了会，抬抬胳膊抬抬腿：“我这样怎么去。”
景弋抿唇：“那去别的地……”
舒玥打断：“你看看我。”
景弋抬眼看舒玥。
舒玥把手抽出来，屈展开。
双手上全是细小的伤痕，有个指甲甚至翻开了，漏出血肉模糊的一片。
舒玥把石膏上面的袖子往上撸，漏出大片大片的青紫和刮伤。
坐起身解开上衣，侧面对景弋。
后背琳琅满布一道道的鞭痕。
因为昨天的泡水，已经结疤的鞭痕重新溃脓。
舒玥动动腿，裹着厚重石膏的腿纹丝不动。
舒玥平静的说：“景弋，你睁开眼看看我。”
景弋起身，把舒玥脱掉的上衣重新穿好扣上扣子，坐下轻轻握住舒玥的手，开口：“以后没意外了，你很快就会好。”
舒玥：“因为聂明珠被你送出国，杨济远死了？”
景弋：“对，没人能再欺负你了。”
“有。”舒玥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都会有人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