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说了两句话。
整合下来其实是一个意思。
寥寥几十字而已。
但却让路斯年后背冒出了细细密密一层汗。
舒玥:“你怎么不说话?”
路斯年:“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要参与王力的案子。”
舒玥手紧了紧,点头:“是,我想帮她们翻案。”
其实准确来说。
是不得不帮她们翻案。
因为从昨晚舒玥说了‘认识’开始,她和王婷就绑在一起了。
要么王力翻案,唐家出事,聂明珠名声扫地。
要么……
舒玥感觉自己会和王婷和王力一起死在唐子谏和聂明珠手里。
舒玥:“能吗?”
路斯年:“二审王力并没有提报新的证据。”
“那是因为证据被拿走销毁了。”
路斯年:“既然已经被销毁,你还去哪找?”
舒玥:“我……我……”
舒玥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知道要找,不能坐以待毙。
舒玥叹了口气:“我……”
路斯年心慢慢的软了:“我可以。”
舒玥微怔,抬头看他,眼睛覆盖了满满的水汽。
“只要有证据,王力可以申诉再审。”
路斯年其实……并不确定。
王力案子的卷宗在二组,不归他管。
他不知道具体,但知道和唐家有关。
还知道一件事。
这个官司和唐子谏与舒玥俩人之间的官司不一样。
好像是牵扯了唐家借着慈善洗白的灰色交易,事情不算小,很难办。
但却想给看着无助又脆弱的舒玥一点希望。
路斯年说:“可以的。”
舒玥眼泪从眼眶滑落,但整个人的眼睛却肉眼可见的明亮了:“真的吗?”
路斯年想说,是真的。
但你找不到证据也是真的。
案子具体什么样,路斯年不清楚,但知道二审的律师是聂明珠和景弋。
聂明珠打官司的手段他不清楚。
可景弋……
他的官司从无漏洞,让你找不出半点破绽。
二审王力的证据没有提报,维持原判,就说明证据已经不存在了。
路斯年说:“真的。”
舒玥手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出来,漂亮又可爱。
路斯年浅浅的跟着笑了,说实话:“就算申诉了,维持原判的几率也很大,别忘了,对方的律师。”
“没关系。”舒玥笑的明媚又灿烂:“只要能申诉再审,我就有办法。”
“什么办法。”
舒玥没说,只是笑。
路斯年跟着重新开始笑,嘱咐:“小心点。”
舒玥点头,和路斯年告别上车。
王婷:“我们去哪?”
“去找证据。”
“证据被景弋拿走了,我没有备份。”
“我知道。”舒玥开车走到市中心,笑得很欢:“我们去找唐家资助的其他孤儿院。”
舒玥先带她回了自己家一趟,给她找了身衣服换上,带着人直奔南城和晨光一起接受善款捐赠的孤儿院。
却频频吃闭门羹,接着得到一个诡异的消息。
这些孤儿院其实都是空院了。
里面根本没有孩子,只有一个看门的老人。
舒玥皱眉:“孩子们呢?”
“都转院了。”
“转哪去了?”
舒玥在天色黑透后,才找到一个已经退休的老院长。
老院长说早在五年前。
城东一家孤儿院已经去世的院长就联合了相邻城市的孤儿院朝唐家去找。
却不过找了一次,不了了之。
那院长让大家趁早把能转院的孩子都转去受自助捐赠的孤儿院。
甚至告诉了全国各地,受唐家捐赠的孤儿院。
南城里,晨光孤儿院里孩子最多,她这辈子为了孩子没结婚没生子,对待每个都珍而重之,想给他们找最好的人家。
所以五年的时间里,联合别的院只送走了几十个孩子。
变故发生在去年。
晨光有个孩子通过别的孤儿院被领养走了,结果查出先天性心脏病,被退了回来。
孤儿院都没钱,所以就没治。
在晨光院长去看孩子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没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
第三天开始飞蛾扑火一般,找人要公道。
老院长叹了口气:“是个痴傻的。”
舒玥:“您知道城东的院长为什么只找了一次,就让孤儿院的孩子抓紧时间办转院吗?”
老院长想了想:“好像是去见了个律师。”
舒玥眉心跳了跳。
老院长说:“那律师很年轻,皮相出色,姓……景,我听城东院长说过,当年我们汇总的证据,都交给了那位律师。”
舒玥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开车回去的路上,回想当初她和唐子谏的事件。
唐晓晓是唐子谏的亲妹妹,是唐家老爷子的亲女儿。
却因为打了聂明珠一巴掌就进去了。
唐老爷子在给景弋……卖好。
为什么给他卖好?
景弋家里有钱,但和唐家比却没可比性。
唐子谏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少爷,谁都不怕,只怕景弋,连带着,对聂明珠都毕恭毕敬。
因为什么?
只能是……景弋有他和唐家的把柄。
而且是没销毁,握在他手里的把柄。
舒玥脑中冒出一个想法,把柄会不会是孤儿院的证据?
舒玥把车开去警局,让王婷在车里睡,打车去问权。
站在楼下,仰头。
看见漆黑的大楼只亮了一盏灯,在最东边。
唯一的灯光,属于景弋的。
……
凌晨两点。
景弋把最后一册卷宗合上放到一边,起身关灯下楼。
走到车边,脚步微顿。
一眼看见车旁边蹲着个人。
海藻似的长发几乎要垂地,蓝百花的长裙,白色的坎肩。
舒玥是他见过最喜欢穿裙子的女人。
当初他家阳台上,每天侧脸一看。
上面飘扬的是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裙子。
红的,蓝的,花的,漂漂亮亮,让他每晚回家,只要朝阳台上看一眼,就会生出种这不是他家的错觉。
但除了阳台,那里就是他的家。
铁灰色的长沙发,黑色的茶几,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地板。
最初有几天。
沙发上还会四仰八叉的躺着个人,穿着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蕾丝睡衣,睡的很香。
冷冰冰的沙发看着平白的软了很多。
让他有一天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脚搭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景弋走近看舒玥,冷冷的踢了一脚。
舒玥蹲着睡着了。
被景弋一脚,整个人朝前倒。
景弋皱眉,下意识伸出脚把要倒的舒玥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