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没说话，低头看纸上密密麻麻详细的数字。
莫名的。
突然不怕了。
因为她感觉，景弋好像……真的是个好人。
但……
舒玥小声的，眼睛亮晶晶的说：“你要再加一条。”
景弋看着她的眼睛，到嘴的呵斥咽了回去，不冷不热：“不加。”
舒玥伸出手指撒娇：“就一条，就一条，求求了，求求了。”
景弋看她的笑脸很久，冷笑轻嗤一声：“变脸变真快。”
舒玥：“景弋……”
“说。”
“如果翻不了案，六百万欠条作废。”舒玥补充：“还有……”
景弋皱眉。
舒玥说：“你的署名要改一下，叫做，景弋，律师协会最年轻的会员，说话就是钉子的，最厉害，也是最正义的，可以保世间再无不公的问权首席一级律师。”
景弋没说话。
舒玥扁嘴：“好不好嘛。”
景弋恩了一声。
接手写。
写到保世间再无不公的时候，侧脸看了眼舒玥。
舒玥还跪坐在他身边，唇角带着笑，眼底带着光，乐呵呵的，有点没心没肺的看着他写字。
和在医院那会以为唐子谏要进去一样的没心没肺。
景弋看着出了神。
舒玥小声的，软软的催促：“快写啊。”
景弋写了。
舒玥爽快的签字，站起身想走。
手腕被拉住，接着跌进一个怀抱。
舒玥坐在景弋怀里，手揽着他的脖子和他对视，想了想：“你想办事啊。”
“恩。”
“全程注意措施，还有，能不能别亲……”
话音落地。
舒玥被亲了。
景弋难得主动一次，而且很温柔。
舒玥迷迷糊糊的忘了嫌弃他脏，搂着他的脖子，随那张纸掉落在地。
地上景弋署名后面。
舒玥加了一行字——舒玥愿与其共勉、加油。
还有一个笑脸。
有点贱的，咧着大牙的笑脸，没心没肺却开心到无法言表的那种笑。
隔天早上舒玥被背回家扔到沙发上后被推了推。
景弋昨晚折腾到凌晨三点，六点照样拉舒玥起来跑步。
虽然全程被背回来的，舒玥一直在睡。
但拢共睡了三个小时，舒玥还是困的要死，景弋的背哪有床舒服，更别提还有早上的冷风，盖着外套，体验感依旧很差。
舒玥翻身嘟囔：“我上午没课，我要睡觉，你别碰我。”
舒玥被硬拽了起来，但是坐不稳，斜斜的靠着景弋的肩膀闭眼接着睡。
景弋看了眼，把舒玥晃醒。
舒玥脑子嗡嗡的，顺着景弋指的方向，发现茶几上多出的一叠雪白的A4纸。
舒玥晕乎乎的：“这些是什么？”
“景弋是个好人，路斯年是个废物，写五百遍，晚上回来我检查。”
景弋把笔塞进舒玥掌心：“五百遍，今天写完，过时……欠款加一百万，没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着推开像是没长骨头，还想蹭过来的舒玥，起身去门口换鞋。
舒玥懵懵的，想起了那回事，从沙发上下来，揉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走近：“当初说的不是一百遍吗？”
还是困。
舒玥朝前几步，挤进景弋怀里，圈着他的腰，脑袋在他胸膛里蹭来蹭去，小声哔哔：“说的是一百啊。”
景弋低头看了她一会，揽住她的腰，凑近耳边轻声蛊惑：“你记错了，是五百。”
舒玥哦了一声，靠在景弋怀里不动，又睡着了。
景弋把人抱起来，换了鞋重新放到沙发上。
起身想走的时候停住。
回身看了她一会，弯腰，在舒玥舒展开的眉心那轻轻的吻了下。
吻完怔松了瞬，皱皱眉抿唇，把毛毯丢到舒玥脸上，走了。
舒玥被热醒的，把毛毯挥开坐起身，洗澡换衣服打着哈欠要走。
走前看了眼茶几上的A4纸，脑中隐约闪过了点什么，但是没想起来。
没理会，开车去学校上课。
放学回家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拨弄醒。
条件反射的坐起身，拉着景弋的手臂要朝他背上爬。
被推开了。
舒玥眨眨眼，倒头接着睡。
灯光骤然大亮。
舒玥把脸埋进被子里。
被子被抽走。
舒玥忍了忍，在被拉着拽起来没忍住：“你干嘛呀，我要睡觉！”
任谁每天睡觉总是被骚扰总是被骚扰，翻来覆去的被骚扰也会恼。
哪怕这人的大腿具粗，而且得抱着，也是如此。
舒玥吼完，手臂被拉着，唇角下弯就要委屈的嚎啕哭出来。
一扎厚厚的纸砸到了舒玥怀里，有点分量，把舒玥砸醒了。
舒玥眼底含着的眼泪收了回去，低头看自己怀里的纸，接着看景弋，可怜巴巴的：“干嘛啊。”
“坐好。”
舒玥手臂被景弋几乎拉成了直线，身子却在朝床上靠。
被景弋冷冷训了一声，就着他的劲坐好。
景弋拽舒玥的手收回，环胸，眼底带着冷：“我让你写的字呢？”
舒玥眨眨眼：“什么字啊。”
“你说什么字！”景弋嗓门罕见的大了，很凶：“景弋是好人，路斯年是废物，舒玥，你在这给我装什么傻！”
舒玥想起来了，抿抿唇：“我忘了。”
“你是忘了还是不想写。”
“忘了。”
“呵。”
“我真的忘了，我不是故意的。”
舒玥是真的忘了，睡眠不足，脑子整天嗡嗡的，今天在学校PPT都放错了，被教授给训了一顿。
这会想起来了，第一反应是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么啊。”
顶着景弋越来越冷的眼神，声音小了，但委屈还是有，红着眼圈别过脑袋看窗外。
发现外头一片漆黑，更委屈了，回头看景弋：“几点了？”
“一点。”
“凌晨一点，你不让我睡觉，把我拉起来就问我这个？”舒玥匪夷所思：“我明天一早还有课呢。”
景弋：“起来写。”
舒玥：“什么？”
“起来。”景弋言简意赅：“写。”
舒玥沉默了。
景弋：“起来！”
“不能改天吗？”
“最开始说的是当天写，昨天没写，今天没写，现在过了十二点了，已经是第三天了。”
“当天你也没让我写，拉着我……”
舒玥想说，拉着我到凌晨三点，你当时别拉我啊，你说，我不就写了吗？现在算哪门子后账。
顶着景弋冷冰冰的眼神没说出来。
把床上的纸归拢抱着，爬下床跟在景弋身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