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拧开水龙头，把手递过去。
再错眼。
景弋出现在门口，在舒玥下意识想跑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臂，推搡到墙壁上，低低的‘嘘’了一声。
舒玥到嘴的尖叫咽了下去，瞪大眼看近在咫尺的景弋。
景弋眼底的阴冷和杀气已经散去了。
慢腾腾的，舒玥的怕跟着散了点。
却只是一点。
舒玥小声说：“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次。”
景弋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扯过旁边的毛巾，朝舒玥眼睛上擦。
悬在睫毛上的泪花被毛巾抹去，眼睛却还是含满了水汽。
景弋无声的叹了口气，声音放轻：“你上次说怕聂明珠，是因为聂明珠身后站着我，我和你说了，以后我是你的靠山，即便是聂明珠也不能动你，你还怕她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怕我？”
舒玥手掌握紧，低头没说话。
下巴被挑起。
景弋把舒玥堵在墙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到底是怕我，还是怕我会对路斯年动手？”
景弋的话说完，舒玥的瞳孔显而易见的缩了缩。
景弋撑在舒玥头上三寸的手掌缓慢的握成了拳：“是你亲口说的，你不喜欢路斯年，既然如此，你怕我怕成这样，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舒玥说不喜欢路斯年。
景弋信。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有无用的心软，有良善，却都不多。
大概是从小过的不好，更多的是凉薄和冷静。
不会做那种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的白日梦。
而且她说起和路斯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时，很坦然，也很能接受。
既然如此，景弋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舒玥要护着他。
景弋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就确定绝对是有人利用了她。
舒玥不会参与他进律协的事。
因为王婷和王力的事是其一。
还有其二。
舒玥除了无用的良善和心软，以及凉薄和冷静外，还有点天真和理想主义。
虽没有医生警察那种职业赋予的使命感，但那点天真和理想主义，使得她依旧希望世界和平，人人平等。
这种人，愿意陪着他一起走下去的人，真的不会参与他进律协的事。
那么就剩下被利用了。
调查结果显示。
舒玥的那通电话是在路斯年的别墅里打的，时间在大半个月之前。
那会她的身边只有路斯年，利用她的就是路斯年。
景弋问：“到底为什么护着他。”
舒玥眼睛眨眨，嘴巴蠕动了会，轻启：“电话是我打的，和他没关系。”
景弋脸色不受控制的沉了。
不过一瞬，舒玥眼底渐渐消散的水汽再度袭来。
景弋捏了捏眉心，松开对舒玥的桎梏，拉着人去洗手池。
把舒玥的手伸到洗手池里，沉默的洗。
舒玥侧脸看了他一会，开口：“真的是我自己打的，和他没关系。”
景弋没说话。
舒玥说：“我错了，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路斯年给霍都打电话，说的是密码，数字排列。”
舒玥瞳孔紧缩：“不是，电话是我打的。”
景弋：“你不知道他和霍都说的具体是什么。”
“电话是我打的。”
“闭嘴。”
舒玥：“电话真的是我打的。”
砰的一声。
洗手台下，舒玥买的粉色水盆被一脚给踢翻了。
舒玥闭嘴了。
景弋按着舒玥的手冲水，安静了会开口：“你脑子有病。”
舒玥没说话。
景弋侧脸看她：“你知道你这通电话会给我招来什么麻烦吗？”
舒玥抿抿唇：“知道。”
景弋挑眉：“什么？”
“聂明珠闪婚了，你被甩了。”
景弋怔松了会，有点想笑，“然后呢。”
“没有了，就是这。”舒玥闷闷的：“还有什么。”
还有。
霍都是杨济远的干儿子。
他不会动他。
最迟三天，就会查到你的头上。
到那会，在霍都那宣泄不了的怒火，会全都砸在你的脑子上。
我要腾出半天的时间去见霍都，把事情都栽到路斯年的头上。
路斯年怕爹，一定会把你招给路启明，我还要赶在杨济远之前和路启明做交易，让你的名字，从这一连串的事情中剥离出去，谁也窥探不了半分。
景弋看舒玥被水冲的隐隐泛皱的手，低低的说：“你就是个大麻烦。”
舒玥没说话。
景弋手探进去，碰了碰舒玥水中的手，捞出来，低头用毛巾擦干。
舒玥：“我今晚去见路斯年你知道了？”
景弋恩了一声。
“你看见我摸他的手了？”
话音落地。
舒玥刚干的手又被按到洗手池里。
水花四溅，有点凉。
舒玥还没说话。
景弋把水温调温了，定定的看了会舒玥的手，自己的手探进去，在舒玥的手旁边。
舒玥盯着出了会神，侧脸看景弋：“景弋……”
“别说话。”
舒玥说：“我欠路斯年人情，你有什么，冲着我来行吗？”
景弋从开始质问，矛头指向的就是路斯年。
字字句句，都是路斯年，而且说的经过几乎没差，像是已经验证过了，舒玥再睁眼说瞎话，感觉只会更激怒占有欲强烈的景弋。
抿抿唇再说：“我的人情没有你还的道理，但……你别和他过不去，你们俩从前好歹是朋友，行吗？”
景弋冷呵一声：“他也配。”
舒玥心口微微泛凉，抿抿唇：“景弋……”
景弋一直没说话。
舒玥手指微动，在水里攥住了景弋的手指，接着把景弋的手往上拉，和他十指紧扣，轻轻的晃了晃：“景弋……”
景弋一直没说话。
按着舒玥的手冲了水，重新关上，没被扣着的手捏毛巾把两人的手一起擦。
皱眉垂眼，低气压依旧。
舒玥却悄无声息的不是那么怕了，想起了这些天很好哄的景弋。
小心翼翼的朝景弋身边凑：“景弋……”
擦手的毛巾糊了舒玥一脸。
等毛巾拉下来。
舒玥被景弋拽出了洗手间，坐上了床。
景弋把手抽开要走。
舒玥拽住他：“景弋……”
景弋顿足侧脸。
舒玥：“你去哪？”
“有事。”
舒玥：“这件事是我主导，错的都在我，真的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气，都撒给我行吗？”
景弋安静的看了她一会。
在舒玥眼底极快的又要蔓延出水汽的时候，轻轻的笑了笑，挑高眉说：“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