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眼底的水汽消失，眼睛慢腾腾的亮了：“真的？”
“恩。”
舒玥：“那……”
“早点睡吧。”
景弋抽出手走。
舒玥小跑跟上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景弋顿足侧目。
舒玥趴在门口小声说：“我没自己在这里过，有点怕。”
“一会。”
舒玥点头。
景弋找到霍都，开门见山：“我要让路斯年断腿一无所有的被驱逐出南城，不对，还要被驱逐出路家。”
酒吧霓虹灯四射，吵闹异常，即便是角落里的包厢，说话声不放大，依旧听不真切。
霍都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假的没听见，朝景弋凑了凑：“你说什么？”
耳尖怼到景弋脸前，手里捏着酒杯，眼底带着戏谑。
明明白白的说‘我听见了’，但就是要装没听见。
景弋皱眉避开他过近的距离，背靠沙发靠背，从旁边拎起档案袋砸过去：“你三年前和路斯年认识，半年前救过他一次，俩人一起吃过顿饭。”
“然后呢？”霍都托腮，含笑艳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救他是你早就设计好的，我们俩因为官司的事一直在合作，他算是我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你想通过他找我的软肋，但他不敢。这次猪脑子发作，敢了，对吗？”景弋环胸冷冷的，不问，直接断定：“霍都，你想死。”
霍都玩味一笑：“那你来弄死我啊，如果能死在你手里，我全家就算齐活了，都被你们姓游的弄死，变成鬼找人报仇，怎么着都不会迷路。”
景弋目光沉沉：“你爸是自杀。”
霍都握着杯子的手变紧。
景弋冷冷的：“我舅舅抓你爸，是他的职责所在，我外公宣判，是依照律例条文。”
只是一句话，霍都眼圈充血。
景弋说：“看在年少相识的份上，把路斯年按死在罪魁祸首，这次的事，我不和你计较。”
景弋声音不大，眼神和姿态却很绝对，几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霸道的让霍都……彻底怒了。
霍都松开握成拳的手，噗嗤一声轻轻的笑了。
景弋皱眉。
霍都说：“我最烦的就是你现在这幅嘴脸，高高在上，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景弋没说话。
霍都喃喃：“你说我爸证据确凿，可你舅舅和外公不也是证据确凿吗？”
酒吧人声嘈杂，嬉笑哄闹声伴随着重型DJ，缠裹着霍都。
霍都看向景弋，发现景弋的眼神很冰凉，霍都安静了几秒，蓦地拎起酒瓶朝着地面狠狠的砸了下去：“滚！都给我滚！”
在包厢门口守着的人四散开。
外面的音乐乍然而止，嬉闹和怒骂声不绝于耳，是在被人驱逐出酒吧。
景弋看了眼手表。
耳边漫进讥笑：“求到我头上了，还拿时间当金子，你当我是什么？”
景弋手臂放下，侧目：“你爸的案子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翻不了。”
霍都握紧手里的红酒杯。
“这句话，七年里，我和你说了二十遍，这是第二十一遍，你是脑子坏了，还是耳朵聋了。”景弋从身侧拎出另外一个文件袋砸过去：“这是你开的八家酒吧这两年涉及的违规操作，不想关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按死路斯年。”
景弋说完站起身整整西服要走。
霍都说：“听说你在问权里养了个小东西？”
景弋顿足。
霍都说：“声音很好听，软乎乎的，跟块黏牙糖似的。”
景弋没说话。
霍都说：“在电话那头和我说，景弋想进律师协会，参与司法改革，用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司法体系的年轮，让法律真的实现人人平等……。”
霍都一字一句：“她说，我的好哥哥，请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完成他舅舅和外公的遗愿。”
景弋侧目，眼神冰凉。
霍都说：“可你外公和舅舅的遗愿不是这啊，是胡乱抓人，胡乱判刑，让无辜的人家破人亡。”
霍都说：“我早该想到的，虽然说你妈以死相逼，不让你做检察官和法官，但你做了律师，其实也没差别。因为司法体系改革里，法官、检察官和律师，缺一不可，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自大的认为你舅舅和你外公什么错都没有。”
景弋转身，头顶的灯从上而下照耀，把景弋的半张脸照的漆黑一片。
景弋开口：“我舅舅和外公没错。”
霍都噗嗤一声笑了，“没错为什么被人给撞死了，为什么那人自杀后被翻案了，景弋……”
霍都一字一句：“你舅舅能抓错一个，就能抓错无数个，还有，为什么你外公要那么着急的判我爸，连二审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一棒槌砸下去说无期，你是律师，你是南城问权的首席，一级律师，你扪心自问，这么判决公平吗？而且我爸和你舅舅是把兄弟啊，他从小被你外公养大，他谁都不要，就要你舅舅审，就要你外公判，可你舅舅和外公是怎么做的，景弋！如果不是你外公，不是你舅舅，我爸怎么会自杀！我妈怎么会跳楼！我霍都，南城首富之子，何至于沦落成孤儿，在地底下苟且偷生！”
砰的一声。
霍都掀翻了茶几。
厚重的茶几落地，上面遍布的酒瓶跟着哗啦一声响落在地上，包厢里满布狼藉。
霍都说：“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帮我爸翻案！我要拿翻案的公告烧给我爸妈，让你舅舅和外公在地底下给他们叩首请罪！”
包厢里安静一片，只余霍都急促的呼吸。
景弋手插兜，面无表情。
霍都说：“我七年前绑过聂明珠，你拿那次找杨济远换别卡你的律师执照，让你成功当上律师。聂明珠不是你真正的软肋，进律师协会完成你外公和舅舅肮脏的遗愿，是你的软肋，还有一个……是舒玥！”
景弋手掌在口袋里横握成拳，眼神阴冷似地底下钻出来的毒蛇。
霍都说：“律师协会你想都不要想，只要我活着，你就进不去，还有，在我爸的青白面前，我的酒吧关门不值一提，要么你帮我爸翻案，要么……我告诉杨济远，算计他的罪魁祸首是你养着的小东西，让你的两个软肋，都碎成一地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