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开始。
杨成亮在庭审之上，做了证人。
自证之前误报了杨济远的病例。
杨济远被霍都带走前，刚结束了手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是医院那边搞错了。
景弋拿出了杨济远的尸检报告。
杨济远的致命伤分为两点。
脖颈处的伤。
失血过多。
而造成失血过多的正是杨济远从医院出去之前的伤。
杨济远身上的刀伤和划伤。
经过多重尸检报告分析，并不构成他失血过多身亡。
所以霍都有故意伤人的嫌疑，却并不存在影响恶劣的虐、杀行为。
景弋接着开始说起霍都之所以带走杨济远的缘由。
十七年前的霍少雨因为虐、杀被判处无、期，在狱中自、杀。
景弋说游少亭游善泉当年出车祸时，车里有一对临水镇的夫妇。
杨济远曾在十七年前派人去找过这对夫妇。
要求对方不要出庭作证霍少雨冤枉。
接着说撞死游家父子和那对夫妇的男人，儿子生了重病，在他死后，账户上进了五十万元，儿子因此获救。
景弋呈报当年的转账凭证和儿子的就诊记录。
杨成亮举报杨济远在游家父子死亡后，挪用霍家的财产，占为己用。
法官以案件已过法律追诉期驳回。
景弋说：“十七年前无、期的追诉期是十年，但这桩案子重判了。”
景弋语气强硬，眼神执拗，直接道出游善泉十七年前对霍少雨的宣判以及二审驳回的不合理性。
并且呈报多家地区法院对这起宣判的解读。
确证这桩案子在当年判重了。
因为牵扯到霍都对杨济远的虐、杀案。
景弋要求这桩案子应该以现代司法的无、期案件拥有二十年追诉期来重新追溯。
法庭之上哗然一片。
这不单单是挑战司、法，还是要求更改司、法。
景弋身量笔挺，言辞凿凿：“维护司、法正义，介入司、法公正，不单单是律师的职责，更是法官的职责，是整个司、法体系的职责，十七年前，案件审判不公，十七年后，霍家遗骨，不该不公！”
庭审维持了一个半小时。
法官宣布休庭合议。
舒玥身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和轻笑。
舒玥微怔侧目。
入目的是个老人。
包公脸，皮肤黝黑，长相很凶，头发花白，手里握着一个拐杖，年逾花甲。
察觉舒玥的目光撇嘴：“看什么，小娃娃。”
“没什么。”
舒玥感觉他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带景弋去对面的快餐店找我。”
舒玥一怔，身边老人起来走了。
舒玥起身走去被记者围住的景弋。
景弋隔着人群看见她了，伸手，舒玥走近和他牵在一起。
脸被轻护一下，宋年上来，把记者朝外赶。
舒玥踮脚附耳：“刚才我身边坐着个老爷爷，让你去外面快餐店找他。”
景弋：“那是我老师。”
舒玥愣住。
景弋的老师，是问权占股百分之六十的谭明。
但更是律师行业领军者的存在。
早些年，在那个司、法不健全的年代，凭借一己之力，拉着无数律师，直接更改了一百三十多条不合理的法律条文，是被载入律师行业史册的人物。
但也早在七年前就移民出国，相当于是放弃了国内司、法。
舒玥其实很久之前就想不通景弋怎么会是他的学生。
再说了。
他出国这么多年，不问问权的事，又哪来的时间教他。
景弋拉住舒玥的手：“走，带你去见见他。”
舒玥跟着景弋去了。
快餐厅外，景弋顿足，牵着舒玥隔着窗户看向谭明。
谭明面前摆着两个包子。
他正夹着一个吃。
姿态粗鲁无状。
舒玥的手被景弋攥的有点疼，侧目：“怎么了？”
“他不喜欢我，把问权丢给我时说，以后哪怕我死在外面，也不用告诉他。”景弋说：“我感觉他不会帮我，但我只能求他。”
舒玥怔住。
恍然了。
是啊。
十几年前的法律规定，无期案件的追诉期只有十年。
霍家的案子想真正意义的翻。
除了需要把真假难辨的证据，间接判定为真的杨成亮外。还需要一个能在司法界说得上话的领军人物，广招律师界掀起抗诉，让十几年前的案子重新回追诉期，可以进行正当程序的翻、案重判。
景弋拉着舒玥进去，在谭明对面落座。
谭明眼都不抬，冷冷的：“吃点？”
“不吃。”
谭明掀眼皮，不阴不阳道：“老子没问你，问这个漂亮娃娃。”
舒玥抿抿唇：“不吃。”
谭明把两个包子吃完了，碗朝前一推，手肘搭在拐杖上，本就凶的脸暗沉一片：“听说你把问权首席的位子给宋年了？”
“恩。”
“为什么不去大西北。”
景弋没说话，舒玥却是一怔。
律师想要快速拿到律师资格证，除了通过法考外，还有一个途径，就是去大西北，那个法律乱七八糟，环境贫苦的西北地区做法律援助，建设司、法制度，完善地方司、法，得到律师协会的签字认可，可以直接进律所实习。
景弋说：“我法考全国第一名，拿到了律师资格证，为什么要去大西北浪费时间？”
谭明冷笑：“你还是和七年前一样的傲慢，不，更傲慢了，当年你说，没人配让我跟着实习，我要直接接案子。问权不留我，南城自有人留我。”
景弋没说话。
谭明说：“那你为什么让宋年去？”
景弋攥着舒玥的手紧了。
谭明冷道：“还记得我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冷心冷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景弋直视他：“根子骨歪斜，扶不正，前路一眼就能看到头，沦为资本的走狗。”
场面瞬间一静。
只是瞬间，舒玥眼圈红了。
这些话，太重了。
谭明说：“我说的对与否？”
“对。”景弋说：“但你还是要帮我，七年前霍少雨的案子就已经过了追诉期，你要找人追溯，让现在司、法妥协，让霍少雨一家，我舅舅外公，王顺和舒阳的案子重回追诉期内，助我为他们堂堂正正的翻案，不是人们有口皆碑的翻案，是系统认证愿意昭告天下致歉的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