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弋笔尖顿住，淡淡的：“没正经事就出去吧。”
态度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看着像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路斯年叹了口气，掏出一个优盘推给他：“这是事情发生那天，舒玥车里的监控，你看看。”
景弋没理。
面色如常的接着写诉状。
路斯年感觉……是真的没戏了。
景弋在办公室门关上后，掀眼皮看了眼桌面上的优盘。
拨到一边，接着写卷宗。
午夜时分。
景弋丢掉手里的卷宗，背靠椅背，旋转面对窗户，看了会，从怀里掏出根烟点上。
盈盈绕绕的烟雾下。
景弋的椅子转了个圈，正对面前层层叠叠的卷宗。
探身拨开一叠叠文件。
精准的在最下面捏住路斯年留下的优盘。
在手里把玩了会。
连接笔记本。
叼着烟，淡淡的开始看四个窗口中的一个。
舒玥在车里安装的四个摄像头，有一个正对着她的脸。
车辆在行驶。
舒玥长发垂下，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
刹车后，脑袋磕上方向盘，一会后抬起头深呼吸，接着面无表情的把车朝前开。
车被堵上了。
舒玥的脸煞白一片，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眼睛却很亮，勾起了冷笑。
接着按下车窗，漏出条缝，小嘴开始叭叭叭的开始说。
说的什么不知道，没声音，也是监控的死角。
只能看见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现。
方向盘上的皮条似乎都被她攥的变了形。
然后车门被打开。
舒玥整个上半身被按在了副驾驶座上。
唐子谏压在她身上，一记记的巴掌扇在她脸上。
舒玥有一只手一直是腾空的，握成了拳，放在脑袋上。
眼睛明亮，直勾勾的看着施以暴行的唐子谏。
指甲好像都被掐进了掌心里。
但手臂就是不动，不反抗。
像是生怕稍微动一下，会被定性为互殴。
嘴巴叭叭的不停在说。
说的什么，真的没声音，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然后舒玥胳膊被拧变形了。
脖颈昂起，脖颈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
舒玥闭眼。
嘴巴微张，似乎尖叫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开始发散，但手掌还是在那放着，一下也不挣扎。
这是奔着，就算是残，是死，也要把唐子谏送进监狱，还她一个公道去的。
景弋砰的一声把笔记本合上，起身去窗边站着。
眼神忽明忽暗很久。
转身走了。
第一次没处理完今天该处理的工作，摔门而去。
……
路斯年给舒玥的建议是别去看唐子谏开庭。
但舒玥没憋住。
因为昨晚没来由的做了个噩梦。
梦见了那年写的那篇报道。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事。
如果说法官的棒槌是敲定一切公道的基石。
那么律师就是操控着棒槌方向的主导者。
可律师千千万。
年少的景弋都会被时光打磨的不再是惊鸿一瞥便可惊艳的青年。
别人呢？
舒玥早上起来戴上帽子，吊着胳膊打车去了法院。
到地方有点迷糊。
开庭书，她没有接到，全是路斯年口头传达。
具体在哪个房间开庭，时间都不知道。
站在法院门口拎着手机打电话。
路斯年没接。
舒玥原地站了会想进去。
但是忘了带身份证，不让进。
只能惴惴不安的在门口东张西望。
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舒玥回头。
一眼看见插兜走近的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正中间的是聂明珠。
和那天在饭店遇到一模一样，众星捧月。
舒玥朝旁边站了站。
但聂明珠还是在她身边停了步子。
手插兜，高高在上：“这么着急找死啊。”
舒玥皱眉：“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舒玥眨了眨眼：“我知道什么？”
聂明珠眯眼看了她一会，在台阶上面转身：“景弋。”
舒玥顺着目光看向下面正在上台阶的一群西装革履走近的人。
正中间的是景弋，和他齐肩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落后一个台阶的是密密麻麻的人。
听见聂明珠的声音，景弋抬头看了过来。
看见舒玥，皱了眉。
“这就是你的那个小女朋友？”
唐老爷子语气含笑。
景弋淡道：“说了没什么关系，等唐子谏出来，随你处置。”
唐老爷子笑笑，抬头看台阶上面站着的女孩。
齐腰长卷发，戴着顶帽子，但依旧不改漂亮。
尤其是帽檐下的眼睛，黑白分明，很纯。
嘴唇嫣红，唇瓣姣好，又有点欲。
唐老视线往下。
穿着休闲服。
但好身材还是一览无余。
唐老含笑点评，像在点评案板上的一块猪肉：“上乘。”
景弋没说话。
唐老接着说：“这丫头是个孤女，无父无母，可以进姬公馆。”
姬公馆是南城最肮脏的地界。
景弋额首：“合适。”
唐老大悦，扶住景弋的胳膊，和他一起一节节的往上走。
快走到最上面的时候。
聂明珠说：“景弋，你没告诉她，今天我们是来接唐子谏的吗？”
舒玥愣住。
只是瞬间，眼前有点发黑，木愣的看着景弋。
景弋看向舒玥，冷淡的说：“唐子谏在半小时后会无罪释放。”
舒玥懵了。
脚往后退了一步才算站稳，茫茫然的喃喃：“为什么啊，不是……不是证据确凿吗？”
聂明珠想说话，被景弋打断：“因为我把你卖了。”
舒玥哦了一声，问：“怎么卖的？”
“一块地和一个人。”
舒玥：“什么地和什么人？”
“听不懂就不要问。”
舒玥想了想：“是聂明珠手里那个城东地皮的官司吗？”
景弋挑眉没说话。
舒玥手握成拳：“那个人，是打了聂明珠一巴掌的唐晓晓吗？”
景弋额首：“是。”
舒玥：“唐子谏无罪，聂明珠的官司赢，打了聂明珠一巴掌的唐晓晓进去。”
景弋淡淡的说：“别跑，跑不掉，等着结果吧。”
景弋说完，和唐老子一起上了台阶。
舒玥呆呆的看着通通上台阶，西装笔挺，衣衫华贵的一群人。
嘴巴开合半响，脑子白花花一片，在台阶上坐下，陷入长久的沉默。
景弋扫了眼，没理会，带着人进去。
后背被踢了下。
舒玥回头，逆着光看面前居高临下的聂明珠。
聂明珠：“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瞎吗？”舒玥一字一句：“愤怒啊，你个死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