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找到路斯年的时候,激动的话都有点说不清楚,手机递过去:“那个什么……这是,这是证据,证据,你看看,证据,我把证据找到了。”
舒玥的声音因为渲染了喜悦,很大。
站在警局中央,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路斯年本因为舒玥唇角绽开的笑跟着笑,听见舒玥说完后,笑缓缓的消失了。
舒玥没注意,“路斯年,我把证据……”
话没说完,手腕被握住。
整个人被路斯年径直带出了警局。
舒玥跟着路斯年走。
到远处的树荫下停住。
路斯年接过舒玥的手机,低头翻舒玥手机里的照片。
手指越滑越快,眉头跟着越皱越紧。
舒玥本来雀跃到了极点的心,慢慢的往下落了落。
因为路斯年看着像是……不高兴。
舒玥抿唇原地站着等。
路斯年看了十几分钟,看到最后一张一百七十九个签字手印,百分百的铁证,握着舒玥的手机问:“这些你哪来的?”
“我……”
舒玥想说是从景弋那拿来的。
考虑到他和景弋的关系,最后没说,含糊糊:“查到的。”
说完直接问重点:“这些,够申诉了吧。”
够申诉了。
不对,够再次立案。
因为出现了五六年前板上钉钉的证据,可以把整个唐家翻个底朝天,让唐家彻底覆灭。
王力的案子是去年立案的。
当时负责的是二组。
路斯年向来不管闲事,不是自己的案子,不做干涉。
所以对这个案子,只知道和唐家牵扯了。
牵扯了一家孤儿院这些年的善款去向和人命,还有王力放火后牵扯到的对于唐家商务会所的赔偿。
舒玥上次来,也没详说。
路斯年并不知道王力的案子,背后还牵扯了全国各地一百七十九家孤儿院的善款去向。
路斯年晃神了一会。
唐家之所以洗白的这么彻底,是因为做的慈善数不胜数。
除了孤儿院,还有偏远山区的路政和学校,以及乡镇医疗。
一百多家孤儿院善款没到位。
别的呢?
路呢?
乡镇医疗呢?
学校呢?
权贵人家都知。
捐款捐的不止是名声和善举,还捐的税。
善款扣税。
整整十年,各种慈善费用,几百亿。
这种大额资金走向。
牵扯的更不止是金钱这种红白纸。
而是背后各个部门。
这是他们搭织起来的一个巨大的网。
牵连甚广这几个字根本形容不了这些纠缠在一起的势力。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舒玥抽纸递给路斯年:“你擦擦。”
路斯年接过。
舒玥看了路斯年一会,已经没了来时的雀跃和激动,抿抿唇,小声问:“能申诉再审吗?”
路斯年抬头看了舒玥一眼,开口想说话,喉咙却像是卡了口痰。
这不是申诉的问题,是要命的问题。
如果王力只是单纯的王力,只代表了晨光孤儿院,有善款纠缠也好,有人命有罢,走正常申诉,路斯年愿意去试试。
可王力不止是王力。
路斯年参与不了,也没资本和资格参与,连嘴都没办法张开。
路斯年没说话。
舒玥:“没关系的,你和我说实话就好。”
期待多大,失落大概就多大吧。
舒玥不想哭,因为像是道德绑架。
却没忍住,侧身小心的把眼泪擦干净,回头对路斯年笑笑:“没事的。”
路斯年:“我……我试试行吗?”
舒玥眼睛亮了点:“真的吗?”
“恩,但……不一定行。”
舒玥:“没关系的,不行我再想办法。”
路斯年点了头。
让舒玥把几张重要的照片发给他。
舒玥想发的时候顿了顿,抬头看他:“如果会给你添麻烦,就算了。”
路斯年真的帮了她很多。
舒玥不想为难他,不行她愿意接着想办法,反正证据在手了,还是这种一经曝光,就会引起熏腾的证据,而且还是满世界到处都是证人的证据,舒玥不信她还要不回个公道。
路斯年:“我问问,你……等我的消息。”
舒玥笑笑:“谢谢。”
路斯年转身走了。
坐下后静默了很久,翻出照片细细的再看了眼。
起身去档案室查之前案子的档案。
抽出来一帧帧的看。
王力案件最终归档上面并没有善款的事,只是纵火杀人。
路斯年把文件放回去。
走到楼梯口顿足,看眼楼上,抬脚去了。
想抬手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路斯年没敲,站在旁边等。
等来了开门出来的景弋。
西装革履,手插兜,眉骨高耸,看见他眉头微挑,浅浅的笑了笑。
路斯年凝眉眯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还和你父亲一起吃了顿饭。”
景弋的态度堪称温和,却让路斯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景弋笑容加深:“再见,靠山。”
说着转身走了。
路斯年喃喃:“靠山……”
心里隐约升腾起些不好的感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抿抿唇,敲门进去了。
路启明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低头接着看文件,冷冷的,“有事?”
路斯年把手机打开,递到路启明手里:“您看看这个……”
路启明低头看了两眼,抬头看路斯年。
路斯年额角冒出汗,开口:“父亲。”
砰的一声。
手机径直砸了过来,对着路斯年的眼睛。
路斯年抬头挡了下,手机错开一寸,直接砸到额角上。
路斯年在手机落在地面摔的四分五裂后,抬手摸了下额头。
血红一片。
耳边传进路启明的咆哮怒骂:“你个蠢货!废物!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说着,桌面上的烟灰缸再次朝着路斯年砸了个过来。
砸在了路斯年的胳膊上。
路斯年木愣的看着烟灰缸掉落在地,砰砰两声,滴溜溜的在地面上旋转停住。
在路斯年的记忆里。
他哥哥路少华受尽宠爱。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学什么专业,上什么学校,开什么车,做什么事,住在哪,交什么女朋友。
都随便。
就连未来,也是如此。
家里最开始定下走仕、途接班的是他哥哥。
因为他不愿意干,最后落在了他头上。
没有反驳的余地,没有拒绝的权利。
打骂呵斥不断。
却……也就是如此。
从没像现在这样,看他像在看臭虫,甚至是想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