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兼浴室不止好了。
还多了个加防护罩的烤扇。
舒玥对这个没意见。
但这个烤扇是主任办公室的。
大西北人苦寒,经常有人偷空调外机,更甚的,连电线和电缆都偷。
因为种种,空调一直没普及出来,也没有线路能带动。
整个办事大厅,只有主任办公室有这么一台烤扇。
舒玥看景弋理所当然的态度,有点怕景弋会被办公室人的霸陵。
试问谁会看顺眼同事八小时班只上一个半小时。
还打饭打双份,又直接抬走主任的烤扇。
纠结了下,闹腾这个会把人烤黑。
景弋在舒玥洗了一次后把烤扇还了回去。
找人空运了一个浴霸。
浴室兼卫生间成了家里最暖和的存在。
景弋从九点半回家又变成了十点半。
问起的时候直接了当。
“早上想多搂你一会。”
舒玥无话可说。
跳到他背上,要他给自己在院子大棚里种辣椒,最辣的朝天椒。
景弋给种了。
舒玥来到大西北的第十天,家成型了。
外墙安全不漏风也不精美,因为这里乱,高调叫招贼。
但院子外围却筑起了高墙,墙头上还扎了玻璃碎片,属于猫都不敢踩的样子。
大铁门一关。
院落整洁漂亮,有舒玥要的晾衣架,景弋还在原本的厕所上方搭了一小架葡萄藤,下面是石凳子。
光影斜斜的从上方打下来。
很漂亮。
但是……
舒玥想说你不觉得有味吗?
最后没说。
在景弋摆弄手里小木头时躺在石凳子上看书。
舒玥被硬硬的石板弄落枕了。
被景弋捏着两天好多了。
然后景弋给她缝了个软垫子,铺在外面的石凳子上,还给舒玥做了个巨大的娃娃做枕头,里面填充的是律协大厅发的福利羽绒被。
舒玥稀罕坏了:“你还做这些?”
“恩,大学训练服一个季度两套,我的总是磨坏,外面也买不到。”
舒玥看了景弋很久,手抬起来摸摸他不打理,日渐蓬松,但少年气十足的发:“我的小可怜,没关系昂,我在。”
景弋看着舒玥说:“我的确挺可怜的。”
舒玥总觉得景弋这句话有深意。
没深究,抱着景弋撒了好大一会娇。
俩人在西北的生活稳定了下来。
网络好的时候,舒玥会下很多电影,看完了又没网,就和景弋挤在被窝里就着漂亮的床头灯一起看书。
看着看着睡着。
一觉睡醒。
景弋回家了。
景弋做饭的频率取决于舒玥的口味。
想吃清淡的就打食堂。
不想吃就开车带着舒玥去几十公里外的市集上买菜自己做。
舒玥来大西北的第二十天。
宋年来了。
舒玥起初挺开心,觉得这样景弋如果在办事大厅被欺负了,也有人帮忙。
接着不开心了。
为什么景弋是个规整资料的小职员。
宋年却能刚来就带三个人,还做了个小组长,被一堆人围着要认老师。
舒玥没告诉景弋,在宋年第二次来吃饭的时候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趁景弋不注意,把碗砰的一声丢在宋年面前。
宋年吓了一跳:“你俩吵架了?”
“呸呸呸,你才吵架了。”
舒玥哼的一声出去,到外面厨房绽开笑蹦过去搂着景弋探身看他做饭。
饭间宋年问出了舒玥的疑问。
却拐了个弯。
“为什么主任这么怕你,在你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却还让你每天和他一个办公室规整资料。”
景弋往舒玥碗里夹菜:“老师吩咐的。”
“谭律师?”
“恩。”
“行吧。”宋年闷闷的:“真偏心,给您安排这么舒服的工作,我的却是跟随调剂,整个大西北的跑,单独接案子不说,还给那些啥都不懂的圣母圣父小屁孩善后,累的每晚连澡都不想洗,埋汰死了。”
舒玥心情莫名的回温了。
偷偷问宋年,景弋在办事大厅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
舒玥没去过,也没机会,她睡醒景弋就回来了。
宋年眼睛瞪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年开始和舒玥讲景弋在办事大厅的二十多天。
最初有人看不顺眼。
觉得他为什么干的是坐班的活却不坐班。
而且不合群,更不和他们说话,找他帮点忙,直接拒绝,说他不是他爹妈。
但主任却不说他半句。
景弋不穿西服不把头发往上梳,看着很年轻。
有人怀疑他是什么人的亲戚,跑到这来刷律协签名的。
来了个整日把法律嘴边的毛头小子。
代表着大众出头,在食堂找景弋的茬。
景弋当时没说什么,把被饭菜溅到的手洗干净走了。
规整资料的时候把那人提交上来的犯人走访记录批的一无是处。
上面写了两个大字。
垃圾。
然后驳回重写,不服来辩。
那人去找了景弋。
被景弋三言两语弄哭了。
偏还反驳不了,拿回去重写,又被驳回点评为垃圾。
从法律条例到条条框框。
一米八几的壮汉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每日的案件记录是纳入最后律协签字考核的。
差一天,就排到了五十名开外。
差两天就排到下一批人开外。
如果记录资料迟迟过不去,他也许要在这多耗一两年。
那人哭着去找主任,说自己在这耗可以,但他有这么差吗?
主任没搭理。
第五天。
他服了,当着食堂人的面对景弋道歉,问景弋到底怎么改能过。
被景弋直接一个饭盆盖到脸上。
然后淡淡的说了怎么改,重新打了饭走了。
宋年:“我很久没看景律对人动粗了,这次没亲眼看见,真遗憾。”
舒玥浅浅的笑:“他还是原来的他,却温柔了很多。”
宋年微怔,想想说:“是,的确温柔了很多。”
景弋对年轻律师一直是包容的。
问权那些叽叽喳喳的律师学生就是例子。
只是从前的景弋不吃半点亏。
被饭菜溅到了手会反击到你裤衩子都没了。
现在的最后却教了你怎么改能过。
教训没改,但‘教’和‘训’变的一样重。
宋年说:“却只是温柔了这么一点点,高傲和不可一世一点都没变,整个办事大厅,四五十的老头和他一个小职员说话都加了您。”
舒玥想笑自己真是无可救药。
竟然担心有人欺负他。
舒玥不担心了。
却不能不担心。
来大西北的第二个月。
景弋被调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