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弋从小职员被调到出外勤。
和大西北一个快六十的老检察老夏做搭档走访做人员记录。
舒玥和景弋一起去买菜的时候见过菜市场的大妈。
身后常备一把大菜刀。
满脸自卫的横肉,一言不合就扬言要砍人。
最瞧不上的就是拿法律压人的。
虽然只看了一眼就被景弋带走了。
舒玥却记下了,忧心忡忡。
但景弋担心的和舒玥却大相庭径。
办公室坐班一个半小时结束。
出外勤要在外面跑,景弋被谭明打电话来拿恩情和师恩要挟,老夏说什么,他就必须要做什么。
他没办法翘班回家,更不放心舒玥自己在家。
还担心万一晚上回来晚了,舒玥自己在家会害怕。
碎碎念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舒玥愿不愿意和他一起。
担心大相庭径,但却撞在了一起。
舒玥当然愿意。
隔天一早早起,收拾了东西和他一起出现在老夏面前。
景弋斩钉截铁又绝对:“我夫人,我要带着。”
老夏没说什么,开着破破烂烂的越野车带着俩人出发。
车的窗户坏了一条缝,关不严,风沙从车窗缝朝车里钻,扬起舒玥满脸的尘土。
老夏有烟瘾。
在车里一直抽。
放荡不羁的说些无聊的笑话,难听刺耳的车内音响播放着六零年代的老歌。
景弋的情绪而然易见的在崩溃边缘徘徊。
舒玥安抚的拍了拍。
下车后跟着去一家人员走访,八口人,全都犯过法。
其中两个男的盯着舒玥的眼神,让景弋的不耐崩了。
下午,舒玥被景弋送了回去。
景弋开始独自跑外勤的生活。
舒玥家里多了把手枪和好多匕首在枕头下和家里的各个角落。
舒玥担心景弋。
景弋却更担心她。
舒玥的家门口多了个一米八的壮汉。
搬着个小马扎坐在大铁门外吹风,一直守到景弋回来,像个门神。
景弋出外勤的第十天。
在天黑前回来了,怏怏不乐。
舒玥哄了半天。
景弋说网络断断续续,和舒玥打电话,十通有九通都进不来,想听舒玥的声音,怎么都听不见。
拐弯抹角的说他可怜。
舒玥发现景弋现在的毛病真有意思。
有点什么事想让她干。
因为答应了什么事都她做主,所以不直接说,总是先起个头说他可怜。
舒玥想笑,憋着了,“你还想让我陪着你啊。”
景弋点头:“我找人送来了一辆房车,明天一早到。”
舒玥:“……”
舒玥答应了。
隔天看见房车的时候惊住。
想说你能把这种改装过的房车十天做出来加运过来也是个人才。
房车外形平平无奇。
内观却大有讲究。
从车配饰到车窗,哪哪都带着奢侈的味道。
而且非常非常的安全。
车门车座车顶都带了警报装置。
最重要的是有网,非常流畅。
舒玥坐着房车开始跟景弋出外勤。
老夏接着开他的破越野。
舒玥发现这老人家挺有意思。
总喜欢逗景弋。
特别是开车在前面。
故意扬起漫天黄沙。
车屁股一晃一晃的,像在景弋面前跳舞。
还动不动就笑话景弋是个粘人精,走哪都要带着自己漂亮老婆,快三十的人了,幼稚的一批。
景弋在某天夜里把他驾驶座的窗户卸掉了。
开着房车扬长而去。
徒留老夏开着没了窗户的车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骂。
日子慢慢稳定了。
舒玥在车后座的单独房间里玩平板刷剧。
景弋走访前会确定人员信息,没什么问题就牵着舒玥带她下来去看看热闹。
危险就把车停在外面,把舒玥反锁在里面。
偶尔碰见卫生的,能吃的当地特产就买回来给舒玥。
晚上握着副驾驶座舒玥的手开车回家。
舒玥适应良好。
跟着跑外勤的一个月后。
舒玥在车里,看见车外面来了两个小孩。
好奇的扒着车窗朝里看。
车窗是特制的,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看的清清楚楚。
舒玥在大西北经常看见孩子。
穿着破旧,肮脏,满嘴脏话。
从三四岁到八九岁到十几岁,都是如此。
吊儿郎当的流窜在西北的黄沙里。
并且都不识字。
却都没这次触目惊心。
起初是两个小小孩敲车门,问有人吗?
舒玥知道大西北很乱,不敢开门。
一分钟后。
状似三四岁的孩子吹了声口哨。
四面八方的黄沙里钻出了无数的孩子,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将整个房车团团围住。
拎起石头朝车窗砸。
砸不动后爬上了车顶开始砸。
舒玥按响了连接景弋手机的警报。
景弋和老夏回来前。
老夏的车被一扫而空,拆到连方向盘都没了。
房车的四个车轮子跟着被拆走。
上面架着的天线也没了。
景弋开车门进来,弯腰和舒玥对视:“吓到了吗?”
舒玥摇头。
景弋皱眉:“怎么额头出了这么多汗。”
舒玥从前额头出汗是吓到的,这次却不是,是……触目惊心。
这些孩子娴熟到让人……难以想象。
协同作战的能力更是让人咋舌。
从三四岁的孩子到十几岁的孩子各司其职,像是做惯了这种事。
毫无畏惧不说,眼底还带着要大赚一笔的喜悦,和无法无天的张狂。
这种眼神和这种现状出现在现在这个社会。
太荒唐了。
舒玥握着景弋的手:“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吗?”
景弋眼睛闪了闪,在舒玥面前蹲下,和她对视:“别怕,我在,明天开始我不让你跟我出来了,你就在家里待着,哪都不去,只等着我好不好?”
舒玥什么都没说。
傍晚来临。
景弋装备用车胎。
舒玥裹着毯子坐在老夏升起的火堆前。
“我听那小子说你从前是老师?”
舒玥点头。
老夏在舒玥身边蹲下点了根烟:“你和我见过来支教的老师不一样。”
舒玥微怔,笑笑:“我没那么多爱心。”
“对,但是很适合这里。”
舒玥:“什么意思?”
“看见那小子没。”
舒玥顺着他的手看向正在装车胎的景弋。
因为刚才她的没回答,景弋心事重重。
舒玥:“怎么了?”
“如果没有谭老头,我现在还和这群孩子一样,不,长大了会更残一点,杀人放火样样干,不因为惧怕成年人只敢小偷小摸。那小子骨子里和从前的我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