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察觉到几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回神了。
抱着手背嘶了一声。
抽纸要擦。
景弋接手，皱眉看了会她的手背，低头轻轻的吹了吹。
景弋这个人的温度常年都是凉的。
透心凉。
从脚趾到手到身体到呼吸。
这会也是凉的。
很不舒服，舒玥想抽回来，最后犹豫了会没抽。
一声呵斥漫进耳朵里：“景弋，你舅舅在和你说话。”
景弋把舒玥的手松开。
招手重新要双筷子，侧目看向杨济远：“所以呢？”
杨济远挑眉：“什么？”
“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别起前缀。”
杨济远轻轻的笑了笑说：“你这孩子这点和少亭是真像，心直口快。”
景弋翘脚握着舒玥的一只手，淡淡的看着他。
杨济远叹了口气：“当年你还在你妈肚子里时，你舅舅花钱找人给你取名字，那算命的问什么时候生，你舅舅不知道，就把预产期附近的日子都报了一遍。那算命的说，哪个日子都行，唯独三月七不好，煞命，结果怎么就这么巧呢，你就是在三月七出生，现在看看，一切都是命，你舅舅和外公的忌日和你的生日一样，一眨眼……你舅舅和外公走了都快十七年了。”
包厢里寂静无声。
舒玥手被握的很疼很疼，侧目看向景弋。
发现景弋眉眼压成了一条线，眼底覆盖了浓郁的郁气。
杨济远朗笑出声：“我说的不对吗？”
舒玥说：“不对。”
杨济远目光移向舒玥。
舒玥说：“三月七是吉日，十六年前的三月七是吉日，宜嫁娶，宜殡葬，天地合乐，是难找的好日子，我们镇上的一个老阿妈说的，她说话很灵。”
“闭嘴。”景昭铨呵斥：“你才多大，怎么会知道十六年前的日子，胡说八道。”
舒玥不是胡说八道。
她的父母是十六年前的三月七日去世的。
她回来后去了那个老阿妈那，问三月七是好日子吗？
她说是。
舒玥眼圈红了，一字一句：“我没有胡说八道，不相信的话你去查啊，看看到底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在这为了个外人伤自己儿子的在胡乱反驳！”
舒玥心里隐隐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恼怒和恐惧到让舒玥一分钟都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不管不顾的唰的下砸了个盘子。
站起身就想走。
却因为手被景弋拉着，不得不重新坐下。
却坐了不过几秒。
再度被拉起来。
景弋：“想走？”
“恩。”
“走。”
景弋拉着舒玥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车里，舒玥还在出神。
景弋没坐车，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舒玥坐上车看着窗外出神，过了会手被捏了捏，侧目看向景弋。
景弋眼底带着浅浅的笑：“傻不傻。”
“什么？”
“只是说说而已，无所谓，言语这种东西，一无是处。”
舒玥抿唇：“你舅舅和外公怎么去世的？”
景弋办公室有三本卷宗。
一本开了的是霍少雨的。
剩下两本被封上，打不开，舒玥也不敢打开，托路斯年查，路斯年出事失联了，就算没失联，舒玥也没法再找他查。
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从景弋这下手，平白无故聊起来，只会惹人怀疑，现在提起是最合适的。
景弋：“车祸。”
舒玥眼圈立刻就红了，抿抿唇：“十六年前的三月七？”
“恩。”
“在哪？”
景弋眼神恍惚了，开口：“临水镇。”
轰隆一声，舒玥脑子像是被砸了个洞，恍惚到眼前发黑。
握了握景弋的手回神，开口：“别难过。”
“事情已经过去太多年了，没什么好难过得。”景弋皱眉搓了搓舒玥的脸，眼底漾起笑：“你在包厢里闹那一出，是心疼我了？”
舒玥：“是，很心疼你，生日和舅舅外公的忌日牵扯到一起，不是你的错。”
景弋怔愣了会，说：“我……”
舒玥安慰：“你舅舅和外公那么疼你，你比谁都不想他们出意外。”
舒玥紧张到手心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当时车里……”
景弋打断，带着轻轻的笑，擦拭舒玥掌心的汗：“傻子。”
舒玥重新说：“当时车里……”
“别提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舒玥还想说：“当时车……”
嘴巴被捂上了。
景弋在她眼底覆满的水汽上看了眼，捂着嘴的手松开，变成挡住舒玥的脸，隔绝了前面司机的目光，吻上了舒玥的唇。
舒玥怔松很久，手紧了紧，攥住外套，最后闭上眼，温顺的随着景弋吻。
景弋把舒玥送到问权，开车走了。
舒玥一路小跑的上楼，锁上办公室门，找当初那个盒子。
但是不见了。
舒玥皱眉，把景弋书橱里的书全都扒了出来。
没有。
哪都没有。
舒玥坐在书堆里发呆。
恍恍惚惚的，想起了那天电梯里遇到的男人。
他抱着的箱子里有很多本卷宗和文件袋。
舒玥拍了拍脑袋，尝试想到底有没有当初这间办公室里的那三本。
却只剩下浅浅的印象。
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不知道。
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晨光孤儿院’的证据上。
全都在不明白和不可置信，为什么景弋要把唐家的证据给唐子谏的父亲，是不是不打算帮王力翻案了，根本没注意到其他的。
舒玥把地面上散落的书捡起来放进书架，坐在沙发上发呆。
想不好要不要直接问景弋。
舒玥脑中纷乱一片。
霍都找景弋翻的案子如果没意外的话，一定是霍少雨的案子。
舒玥问是不是冤案的时候，景弋没说话。
说明有很大的可能是冤枉。
不管景弋会不会履行承诺帮王力翻案，在舒玥心里，景弋都是个好人是个好律师。
但是任谁牵扯上自己的舅舅和外公，也一样会选择避而不谈。
没有人可以亲手把自己至亲之人的青白大白于天下，让别人审判。
舒玥自问自己做不到，更不可能要求别人做到。
可……
舒玥眼底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可……
舒玥捂着脸痛哭出声。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爸妈，这辈子最爱她的两人出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舒玥把眼泪抹干净，找出手机，拉出黑名单里，属于霍都的手机号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