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傅方思已经按照地址，出现在一家五星法式餐厅中。
店内环境优雅，装修高档，吊着华丽水晶吊灯的大厅里飘荡着悠扬的小提琴声。
桌对面，江少彬脸庞俊朗，神情愉悦，一袭白色西装衬得他宛若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有一瞬，傅方思仿佛看到他婚前的他。
那个体贴浪漫，不失幽默的江少彬。
“都是你以前爱吃的，怎么不吃？”就在她愣神之时，对面的江少彬忽然开口了。
傅方思顿时回神，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
见她乖乖的用餐，江少彬嘴角弧度扩大，体贴的为她又多切下几块，轻笑着道，“你今早不是还来找我兴师问罪吗。查到什么没有？”
“没有。”她摇头，神情无奈。
“我倒是查出了一些，结果不出我所料，他果然不是好人。”
“你……”她双眸睁圆，不禁愠怒，本以为他能保持风度，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冷嘲热讽，“你非要在我面前羞辱迟正轩么？”
“这就是羞辱了？我还没说完呢。”看到她眼底窜起的怒火，江少彬嘴角一勾，并不急着解释，而是让前来送红酒的侍应生倒酒。
侍应生熟练开瓶，礼仪十足，目不斜视。
“我不喝。”傅方思抬手，白净的手盖住杯口。
侍应生停下动作，为难地看向江少彬。
“给她倒。”江少彬命令道。
侍应生只好看了一眼傅方思，恭敬的恳求。
傅方思面露迟疑，不想让侍应生难做，无奈地移开了手掌。
“这才有吃饭的样子，”江少彬满意地咧嘴一笑，继续道，“他被人砍完全是自找的，谁让他给蒋北洵做事，去做最下层的打手。”
“蒋北洵，是谁？”傅方思微怔了下，拧起眉心。
蒋北洵，这名字很生。
金融圈子里也没有这号人物。
“夜色倾城知道吧，蒋北洵是‘夜色’的二当家。”
“……”傅方思脑子一懵，迟正轩一直说在游戏公司做实习生，怎么会跟夜总会扯上关系？
夜色倾城，全市最大的夜总会，亦是名震内地的销金窟。
据传言，那里有高学历高颜值的粉红军团，更有令人畏惧的控制手段，有强大的黑背景。
“那个蒋北洵，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据说是缅北那边过来的，底子还不清楚，但经常招揽一些外地毛孩为他卖命。你那个穷小子，搞不好已经入会了。”
“入会，是什么意思？”她盯着江少彬，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他已经加入……”江少彬嘴角的笑意消失，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无声的吐出两个字：“黑道。”
“你说什么？！”傅方思直接站了起来。
啪——
正在倒酒的侍应生猝不及防，被突然起身的傅方思撞翻了酒瓶。
瓶身立刻碎裂，红酒飞溅，悉数溅在了她水蓝色的裙摆和小腿上。
一地狼藉。
……
餐厅，敞亮的盥洗池前。
傅方思拿着湿巾，照着宽大的镜子仔细擦拭裙子上的酒渍。
忽然，镜子多了一个人影，耳边响起了一道温和熟悉的声音。
“方思？”
傅方思手上一停，惊奇地抬起头看向镜子，“秦先生？”
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那个热情善良，面若白玉，脸庞柔和，萦绕一身书卷气宛若谦谦君子的秦缙。
“叫我秦缙就行。”镜子里，一身纯白西装的秦缙微微一笑，“你也来这里吃饭？”
然后视线扫到她的裙摆，他脸上笑容僵住，想也没想想的掏出胸前口袋里的方巾，俯下身便要帮她擦拭，“怎么搞的，没有受伤吧？”
“不用了，”傅方思不由地一惊，连忙后退一步，有些尴尬地道，“是我不小心打翻红酒，没受伤，但衣服已经擦不净了。”
秦缙身子已经躬了下去，闻言，才直起身子，弯唇浅笑，“也是，酒渍最不好处理。对了，你那个受伤住院的朋友怎么样了，那个少年。”
“呃……”提到迟正轩，傅方思刚刚静下的心又激起一层海浪。
江少彬刚才把话说的很笃定，迟正轩在给涉黑的夜店做事卖命，先带头砍了别人，被砍只是遭受报复，完全是活该。
难怪，迟正轩醒后坚持不让报警。
“方思？”见她不答，秦缙轻声询问。
“他没大碍。”她回过神，笑着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说要预定五幅写生油画，我想了一下，打算采用原野风光写实画风为绘画为主体，你看可以吗？”
“可以，你的水平我知道。”
“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事，得先餐桌上。”傅方思抱歉一笑，指向大厅那边。
“好，你忙正事。”
秦缙笑着点头，转身走出盥洗室。
一旁一个穿着露肩礼服的短发少女立刻扑住秦缙，挽住他的手，瘪嘴道：“缙哥哥，那个姐姐是谁啊，我看到你帮她擦裙子了，你们关系很好吗？”
“嗯，她是方思，和你一样美院毕业的，我现在是她客户。”秦缙笑得温暖。
“你说她叫方思？”少女俏脸紧绷，水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是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美院那么多学生呢，我难道都要认识呀。”少女摇头，无辜地瘪瘪嘴。
秦缙笑道：“也是，或许你们并不是同一届毕业。”
少女有些不满地问：“缙哥哥，你没有完整回答我的问题啦，你跟那个方思，关系很好吗？”
“关系……嗯……”秦缙眼帘垂下，略沉吟了下，才重新抬眸看向少女，“说实话，除了客户关系外，我还觉得她是个很可爱善良的女生。”
“哦？那你喜欢她嘛？”少女看着秦缙，晶亮的眸子深处却翻涌起一股阴郁。
“呵呵，你这个丫头呀，哪有那么情情爱爱的。”秦缙却被她这句话逗笑，并未注意到女孩眼神的变化，“我只是觉得，可以跟方思交个朋友，你知道的，我朋友太少。”
“哦哦，原来如此呢。说起来我们快点餐吧，我都要饿了。”少女这才点头，小脸绽开一抹纯真的笑容，拉着秦缙走入了大厅。
另一边。
傅方思回到餐桌上，江少彬不再继续迟正轩的话题，而是和她品论美食。
用餐到一半，手机轻震，有短信进来。
趁着江少彬正在喝酒的功夫，傅方思将手机放在膝上悄悄查看。
短信是席封发来的，内容只有一行字：
跑哪去了，不是让你等着么，半个小时内回到公寓，我要见你。
看清内容后，傅方思惊的瞳孔一缩。
坏事了，怎么席封要在这个时候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