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
“我在利州活了三十年,今个才知什么叫真正有趣的人。”谢菱娟搂着锦绣的肩哈哈大笑。
席间,有好几位放得开的小姐们多敬了她几杯酒,这一喝开了,整个宴席上都能听得到她的声音。
“锦绣,好名字,你的名字取得好,我喜欢,以前我谢府举办宴会时怎么不见你?”谢菱娟脸色酡红,眼神飘忽,明显是喝醉了。
锦绣汗颜,还不知如何作答,她便自顾自的回答,“我忘记了,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谢府的宴会,又怎会认识你?其实你不知道,我可喜欢这些热闹的地方了,可恨那谢渲!”
顾有容端了杯酒过来,说道:“菱娟姐姐,我敬你。”
谢菱娟见到酒就忘了别的事,顿时松开锦绣的肩,拿起桌上的酒盏:“喝,喝。”一杯接着一杯,顾有容有些撑不住了,“姐姐,喝的太多了。”
谢菱娟一把握住顾有容的手笑道:“有容,你真好,年少意气,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顾有容笑嘻嘻的回答:“姐姐,我还未嫁人呢。”
“不过姐姐倒是有了未婚夫,是李家的大少爷,李耀宗。”顾有娇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插了一句。
“就你多事。”顾有容嗔她一句,面带娇羞,显然对这个未婚夫很是满意。
“李耀宗,我倒是听说过他,据说他学富五车,为人温和善良,是个很好的人。”
锦绣闻声而看,倒真是那不甘寂寞的杨薇岚。
杨薇岚之前一直坐在席上笑语殷殷的和其他人说话,见席间所有女眷纷纷上前给谢菱娟敬酒,到底是坐不住了,就算杨薇岚是官家小姐,但也没有财大气粗的谢家有底气,忍了又忍,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上来说话。
“耀宗公子声名在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跟在杨薇岚身边的女子是利州黄家的女儿,叫黄颖,容长脸蛋,艳丽眉眼,最喜欢和杨薇岚在一起玩耍。
“要说起来,我有个表哥与这耀宗公子有几分交情。”杨薇岚微微笑道。
果然,这句话让顾有容瞬间侧目,看向杨薇岚的眼神都莫名带了些情愫。“当真?”
“这是自然,我父亲就与李学富李老爷有些交情,李老爷还经常上府与我父亲叙话呢。”杨薇岚骄傲的回答。
李学富是李耀宗的父亲。
这下两人话茬子打开了,顾有容完全忘记了锦绣一干人,和黄颖杨薇岚谈天说地起来。
顾有娇插不上话,撇嘴道:“李耀宗又怎么了,我以后的夫婿还是周垣呢。”
突然前方一阵骚动,不知谁叫了一句,“九皇子来了。”
席间顿时寂静,随即尖叫声响彻天际,这群本来都对宴会有些意兴阑珊的姑娘们终于见到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这情绪瞬间就点燃,桃树上的蝴蝶都被惊走了几只。
锦绣也看去,赵坤依旧那身雪白长袍,手拿一柄折扇,发束长冠,面容俊俏,十足的小白脸模样,朝着姑娘们露出一个自认为无懈可击的笑容,发出低沉的嗓音:“本皇子来迟了,各位美人久等了。”
此话一出,又是惹得一阵尖叫,更甚者有几位姑娘竟然心跳加速,晕过去了,可见赵坤那张脸的诱惑之深。
站在赵坤旁边的却不是萧松寒,而是一袭紫衣,贵气逼人的四公子之一,仁公子谢渲。
谢渲一出现,谢菱娟当即醉倒,叫都叫不醒。
两人落座之后,赵坤说道:“希望我两的到来没有扰了各位的雅兴。”
杨薇岚上前微微一福:“九皇子能来,已然是莫大的荣幸,又怎会扰了咱们的雅兴。”
赵坤挑眉。
杨薇岚会意,立刻说道:“小女乃是知府杨先明之女,闺名薇岚。”
赵坤立刻道:“原来是薇岚啊。”
杨薇岚开了个毛遂自荐的头,接下来的人纷纷上前效仿,报上自家名号。赵坤来者不拒,笑眯眯的一一回应着他们。
锦绣默默的看着这些女子如蝴蝶一样涌向赵坤,这一场景太熟悉了,前世她也是众多蝴蝶中的一只,用尽心血才成功站到他身边,可是最后的结果又是怎样,可悲可叹而已。
甩甩头,她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萧松寒没和赵坤一起来真是让她有些失望。
但毕竟是名义上的主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倒了杯酒,饮下一杯,面前突然现出大片阴影,抬头一看,竟是谢渲。
这么看着谢渲倒是很高,不笑时有点严肃,身上若有似无的散发着淡淡冷意。
锦绣笑笑:“谢公子?”
谢渲道:“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席上的果子酒还不至于醉人吧。”
“也许醉人的不是酒吧。”锦绣随意答着,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什么醉人?”
锦绣饮下一杯酒,抬首望着谢渲,谢渲长的英挺,一袭紫衣,格外贵气逼人,夭夭桃花色,他的眼里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朦胧暧昧的困惑。
桃花纷飞,锦绣缠绵一笑。
未作答。
有几女结伴而来,手握酒盏,情意绵绵的望着谢渲,眼里心里冒着粉红泡泡,就差没扑上去了。
赵坤喝酒素来有千杯不倒之名,更何况是这些果子酒,对他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别人敬个一杯,他回敬个两杯,别人敬两杯,他敬三杯,而且言笑晏晏,与姑娘们侃侃而谈,所以席上姑娘大部分喜欢往他那里钻。
而谢渲身边除了个别狂热加之崇拜的粉丝会去他那里敬酒之外,鲜少有姑娘去跟他搭讪。也许姑娘们觉得他已然是个已婚人士,自己就算再美好也只能做个小妾什么的,虽然谢渲现在暂居利州首富一职,但这里的姑娘大部分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还真没有多少人愿意当妾。
但是赵坤就不同了,赵坤是皇子,皇子会缺钱吗?开玩笑!
而且姑娘们早已经明里暗里打听清楚了,赵坤现在除了有两个小妾之外,尚未娶妻,而凭这,是否代表自己努力表现,也有那么个机会成为赵坤的正妻呢?
所有的姑娘心中都有这么个疑问,且自己非常自信。
就算成不了正妻也无所谓了,当个小妾也是好的呀,人家是皇子,也有可能是未来的皇位竞争人之一,万一自己就成妃子了呢,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赵坤又何尝不清楚这些姑娘们的小心思,他对于女人,向来了如指掌,想要哄的姑娘们心花怒放,晕头转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一场宴会,玩的就是心跳,摸的就是这水深不深,姑娘够不够放得开。
这就是权利。
金钱再多也没有权利重要,金钱无法支配权力,但是权利可以。
所以两厢一比较,谢渲这么个利州四公子之一,身居利州首富一职的金贵之人,在这场宴会上着实没什么人气。
可见赵坤有多吃香。
“小姐,别人都上去敬酒了,你身为这场宴会的主人,是不是也该去敬九皇子一杯酒。”杏花在锦绣耳边低声说道。
锦绣点点头,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来到赵坤面前,此时赵坤正在和一貌美小姐谈天说地,明知她来了,却还是自顾自的与那小姐说话。
锦绣连连唤了几声,都不见赵坤理他,正打算放弃,回去喝自己的酒时,杨薇岚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身为主人,不第一个敬酒就罢了,竟还要对九皇子摆脸色,妹妹,姐姐这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赵坤恰好的回头,恰好看见木呆呆站在那里的锦绣,故作惊讶:“这不是大小姐,本皇子还以为你不在席上呢。”
锦绣不好意思的笑笑:“在的,只是九皇子的恋慕者太多,我一时半会挤不进来,还请九皇子谅解。”
赵坤抚掌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他看向谢渲,笑道:“你如何一个人在那喝闷酒,难道是这宴会索然无味,让谢兄有些意兴阑珊?”
谢渲放下酒盏,一本正经的点头:“是有点无聊了。”
杨薇岚笑道:“其实姐妹们都准备了才艺献给九皇子和谢公子。只是,只是这做主人的都不做这第一个,我们姐妹也不好越界啊。”
赵坤看向锦绣:“倒是大小姐你的错了。”
锦绣拍了拍头:“喝多了果子酒,我的脑袋都有点不清醒了,既然如此,我便献一首琴歌,见笑了。”
杏花很有眼色的抱着古琴上来,两个小厮抬了张琴桌上来,锦绣面对着赵坤和谢渲,眼睛却看向后面的桃花,只见入目一阵桃花色,格外美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个季节正是女子含春的时候,我便弹首凤求凰吧。”
锦绣手微微一弗,一串优美琴音悠扬而出。
赵坤手支腮,神情懒懒。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萧松寒是锦绣心里的美人。
一曲琴音落,几人成痴狂。
像是有心灵感应,锦绣回首。
桃林深深,她的美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心说,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