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轻悄悄的推开了那扇小门,里面竟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分上下铺,角落里随意搁置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脸盆啊木架子啊齐齐堆在一块,锦绣发现这些床铺已经很久无人睡了。
锦绣穿过这间屋子,打开门,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穿过这条过道,走了很久,才看到一间毫不起眼的门,门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锦绣想了想,打开门。
只见这一次门内的景象出乎锦绣的意外,这里面竟然是间柴房,正有两个丫头坐在柴堆上说话,三人均是一愣,那看起来稍微年长的丫头说道:“你是谁?你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锦绣愣了愣,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我,我是,我是思思啊。”
“思思?”大丫头嘀咕道,似乎想不起这个思思是谁,那小丫头拉了拉大丫头的衣服,低声说道:“估计是那位李爷新带来的姑娘。”
两人对视一眼,都退了一步,锦绣镇定的从她们身旁走过,出了门,那大丫头突然说道:“我见过思思啊,思思不长这个样啊。”
小丫头惊呼:“糟糕,莫不是里面那个女人?”
两人连忙追上去,可哪还有锦绣的身影。
锦绣朝着出口一阵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因为这里特别热闹,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奢靡的味道。只见一男人搂着一妖媚女人笑的色迷迷的:“今个,让爷好好疼疼你。”
女人拍了拍他胸口:“爷,你好坏啊。”
两人从锦绣身边擦身而过,完全无视突然出现的锦绣,而旁边阴暗的角落里竟是随处都可见勾颈亲嘴的人,身边的每个人都说着极尽孟浪的话,锦绣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那杀千刀的宋凌竟然把她给拐到青楼来了。
锦绣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低着头迅速往外面走去,这时突然有个男人抓住了她,满身酒气,长相丑陋。
“你,你叫什么名儿,抬起头来,给爷,亲,亲一个。”
男人嘴里的味道实在太大,熏的锦绣眼睛都睁不开,又不能大喊大叫唯恐引来他人注意,只得暗中挣扎,那男人也借此机会看清了锦绣的脸蛋,一只肥手揽住锦绣的腰身:“你好美啊。”那双眼睛是痴的,嘴角还有点流涎的迹象,锦绣胃里一阵翻腾。
锦绣推他不动,心生一计:“公子,不如咱们出去吧。”
“出,出去?”
“这里面好多人啊,奴家要害羞的啦,咱们出去,找个清静的地方再……”锦绣忍着恶心尽职的表演着娇羞的表情。
男人果然上钩,一双眼睛简直要粘在锦绣身上:“好好好,走走走。”
锦绣忍受着男人身上难闻的味道跟着男人走,就要到大门口,突然天外飞来一把剑瞬间刺穿了那人的脑袋,那人身体摇了摇轰隆一声倒地,变故突发,青楼里瞬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锦绣回头,只见宋凌站在二楼朝下俯视着她,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锦绣也顾不上许多了,转身就跑,宋凌见她竟然还跑,大怒,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锦绣见他几乎是以飞的速度赶上来,不由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锦绣边叫边跑边往后看,一个不注意撞倒一人身上,身体还在剧烈的挣扎着:“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我没有抓你。”
听到声音,锦绣停止了挣扎,抬头看去。
泪水瞬间如泉涌。
一别经年,他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萧松寒!
这个念一遍心就会颤一次的名字。
萧松寒,能在这里看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你都能出现真的是太好了。
她不顾一切的张开双臂拥住他,如此坦诚的拥抱一个人。
萧松寒身体一僵,突然一阵刀锋扑面而来,萧松寒一只手抱紧怀中的人一只手挡下那森冷的刀锋。
“放开她!”宋凌怒喝。
萧松寒带着锦绣退出了青楼,锦绣惊慌无措,抱着他不肯放手,他无奈,低声说道:“那里有匹马,骑着它走的越远越好。”
锦绣摇头。
“听话!”
锦绣放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我很想你。”
一瞬间,时间停住了转动。
她的双眼如灿烂星辰,望着他似乎望着深海。
他猛的抱住她,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极尽眷恋的厮磨。
“我也是。”
锦绣笑得灿烂极了。
而那边,宋凌越加疯狂的打法让萧松寒抱着锦绣的同时有点吃力。
“走,走的越远越好,我会去找你的。”萧松寒对她说道。
锦绣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奔着那马儿而去。
跌跌撞撞的上了马,回头看萧松寒,他已与宋凌缠斗在一处,不分伯仲,锦绣咬牙,狠狠的打了下马屁股,马儿吃痛,扬长而去,宋凌见到锦绣骑马离去,与萧松寒打的心思竟也淡了不少,只觉心乱如麻,又想起他两之间的亲密,只觉肚腹中有团烈火在燃烧,发了疯一样的攻打萧松寒,萧松寒紧紧的缠着他,誓要将他拿下。
宋凌眼见锦绣的身影越来越小,不禁收手,追随锦绣而去。
萧松寒见势不好,紧紧的跟在身后,两人打了一路,宋凌已然有点颓势,怒骂:“你杀了我,你能得到什么?萧松寒,你不过是赵坤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你想赵坤得势,可惜他注定要死!”
萧松寒冷哼一声:“果然有人放你出来!宋凌,本侯今日就让你尝尝爆体而亡的滋味!”
宋凌仰天长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马儿一阵快跑,不知跑到哪个疙瘩角来了,四周都是荒凉的树木,隐隐绰绰的黑暗中传来一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马儿还在往上跑,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上血腥味甚重,锦绣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这个人不是萧松寒。
“生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也是好的。”是宋凌。
“萧松寒呢?”
“杀了。”
“不可能!”锦绣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着。
却无法抑制住心内的悲伤,眼泪一个劲的流。
“如果是我死了,你会不会这样为我流眼泪?”
“你真的杀了他?”
“当然了,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你骗我!”锦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慌,怒吼。
“你骗我,凭你一个江湖草莽你怎么杀得了战场上的罗刹将军,你骗我!”
宋凌冷哼一声,狠狠的掐住她的下颌:“我早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你这个女人心思忒毒!”他强迫她转身,对上她哭的像个花猫一样的脸,心忽然柔软了,狠狠的亲上她的唇,与她耳鬓厮磨。
忽而,他低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锦绣死命的推着他,宋凌有点头晕,却还是紧紧的抱着她,他摇了摇脑袋,这才看清面前早已无路,前面是断崖。
锦绣还在哭喊挣扎,他抱着她一跃而起,瞬间,那匹马儿落入了悬崖里,带着绝望与恐惧的长鸣,响彻这个黑夜。
不慎跟丢了的萧松寒听到这声嘶鸣当机立断便朝那个方向而去。
锦绣跪在地上生不如死,捧着心口嚎啕大哭,嘴里一直喊着松寒。
宋凌躺在地上,有点头晕眼花,腰间的血似乎越流越多,怎么样都止不住,耳边听着锦绣的哭声不由心烦意乱,“你能不能消停会!”
锦绣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宋凌,从地上搬起一块厚重的石头,上前就要砸死这宋凌,宋凌看着她,哈哈一笑,唇色苍白,在月光森冷的照耀下惊心动魄:“你就是个毒妇,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不怕杀人,不过你这样我越发喜欢你,人终有一死,死在你手上我也挺高兴的。”
锦绣举着石头,森冷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怕杀人,甚至我杀过人,宋凌你害我至此,别怪我在这荒山野岭把你给杀了!”
宋凌笑得灿烂,“若我不死,就等着和我纠缠一辈子吧!”
锦绣作势就要砸下去___
“住手!”
锦绣惊愕的看向来人,来人赫然便是宋凌口中已经死了的萧松寒。
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她又惊又喜的丢掉石头,起身,“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萧松寒却没有方才的柔情,看着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锦绣忽而想起刚才说的话,瞬间整个人都冷了。
宋凌哈哈大笑:“天不亡我啊。哈哈哈哈哈哈,萧松寒,你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貌了吧,你是堂堂大将军,真的决定要和这样的毒妇在一起吗?”
“你闭嘴!”锦绣怒骂,越过他,看向萧松寒:“不是这样的,松寒,不是这样的,他骗我,他骗我你死了!”
萧松寒摇头:“若我不来,你把他给杀了。”
“我以为你死了,我是在为你报仇啊!”
“你说你杀过人?”
“这,这…”锦绣忽然发现自己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好不容易萧松寒对她温柔了一点,被她自己给毁了。
“没有解释吗?”
锦绣摇头。
萧松寒静默。
宋凌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你喜欢英雄,没错,哪个姑娘不喜欢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惜,你配吗?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我从未在一个女人身上见识过你这样深沉的心机,你生来就是个是不折不扣的毒妇!而我杀人如麻,你这样的女人与我最配,你还不明白吗?”
锦绣泪如雨下,却说不出一句话,她又何尝不知宋凌说的话是真的,她本就是个心思狡诈的妇人,为了得到萧松寒的心用尽心机,她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萧松寒喜欢的是清纯善良的姑娘,前世未嫁赵坤前或许是,嫁了赵坤之后一切就变了,萧松寒对她手染鲜血一事向来就不同意,他们还因此起过争执。
可那都是前世的事了,她再也不能占着萧松寒的喜欢肆意妄为,她拼命把自己往萧松寒喜欢的地方去改变,殊不知,本性难移。
她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萧松寒上前几步,“跟我回京州。”
她缓慢抬头。
“你到底杀没杀过人,自然会有人查清楚。”萧松寒面无表情。
“你爱我吗?”她慢慢开口。
萧松寒默不作声。
“你从来都回避这个问题,今夜,我一定要你回答我,你爱我吗?即使我手染鲜血,你也爱我吗?”
萧松寒摇头。
一点都没有犹豫。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锦绣手捂着脸,痛哭出声:“你不是他,你从来都不是他,他再也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锦绣终于认清了事实,现在的萧松寒再也不是前世那个舍得为她去死的萧松寒,她重生了,可是那个傻子却没有重生,他永远的死了,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他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会跟你去京州的。”
锦绣起身,看着他,说道:“我曾经将你错当成一个人,你和他长的一模一样,你的身影,你的眼神,和他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爱我,爱到骨子里的那种,可是我把他杀了。”
锦绣想起他垂死时的眼神,心就好痛好痛。
“早就该随他而去的,早就该去他身边祈求他原谅的。”锦绣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萧松寒只觉心一阵阵的绞痛,她每说一句话,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他摇头,“不,不!”
他试图再度把她拥抱,可惜却晚了一步,她选择跳下了悬崖,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下了万丈深渊。
一瞬间,头痛到爆!
“不!”他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