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松寒失去了理智,几乎想也没想就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宋凌一点一点的挪到崖边,握紧拳头,咬牙骂道:“两个疯子!”
暗夜黑林,泉水叮咚,热气飘飘,宛若仙境。
一人于泉水中洗澡,婀娜身影,长发如瀑,岸上一小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泉水中人微微一笑:“知道你饿了,你可真贪吃,才给你准备的果子竟然就吃掉了,连个核也没落着。”
声音暗哑而富有磁性,低声说话时犹如在吟唱。
水中人动了动,忽而从水中一跃而起,脚尖瞬间点一泉中荷叶,飘向不远处的大树上,取下早早搭在那里的衣服,在空中迅速的穿起,待脚尖落地,已然穿戴整齐。
湿法半干,披在身后,露出一张皎皎若明月的脸容。
此人皮肤很白,眉色很淡,双眼狭长,眼尾上翘。
上唇偏薄,下唇偏厚,笑起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感觉。
这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容。
此人朝林中小兽走去,还未开口说一句话,突然水中响起一声巨大的声响。
小兽顿时吓的缩成一团,此人皱眉看向水中,只见泉水中缓慢的浮上一个人,带着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三天后。
女人悠悠醒来,奇怪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很简单的一座小屋,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对面那奇奇怪怪搭起来应该是床的东西。
女人好奇的看了看自己,一身素白衣裳,长发散乱,而身下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草…..
她起身,动了动手,又动了动脚,慢慢走了出去,屋子外面,种满了花草树木,只见一同样穿着素白色衣裳的人正蹲在地上喂一只她从未见过的小兽。
“这…”女人顿了顿,感觉脑袋有点眩晕:“这,是什么?”
小兽见到她,吓的趴在地上呜呜直叫。
白衣人拍了拍小兽脑袋,并未回头,答道:“这你都不知道,梅花鹿啊。”
“梅花鹿?”女人与他一道蹲在地上,好奇的看着那只拥有特大犄角的梅花鹿,“的确是,它身上的斑好像梅花。”
“你如今也醒了,是不是该走了。”白衣人看向她。
女人骤然见到此人容颜,心似乎都慢了一拍,抿唇一笑:“你要赶我走吗?”
白衣人一愣,转头看向梅花鹿,“你知道我为了救你耗费了多少药材吗?这些都是千金难买的。”
“谢谢你救我。”
白衣人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明明那两个字都到了喉咙口,可就是脑子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一片空白,女人努力想了想,摇头:“我不记得了。”
白衣人挑眉:“看来是摔坏脑袋了,不记得自己是谁,那也就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咯。”
女人点点头:“大概是吧。”
“我正好缺个媳妇,你不如当我媳妇吧。”白衣人忽然说道。
“媳妇?是什么?”
“媳妇就是…算了,我给你开玩笑的,你脑袋摔成这样,估计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等你恢复了你在走吧。”白衣人说道。
“好啊。”女人笑的灿烂极了,如初升的一抹朝阳。
“不过你得有个名字,好让我称呼你,你笑的挺漂亮的,我就叫你阿笑吧。”白衣人反复琢磨了几句,觉得此名甚好,遂笑的色若春晓,一时间迷住了阿笑的眼睛。
白衣人看着阿笑弯弯的眉眼,甚是欢喜,唤道:“阿笑?阿笑!阿笑,阿笑。”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阿笑摇头。
“我叫楚夷。”
“阿楚。”阿笑笑眯眯的叫道。
“阿楚?倒是从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倒是挺好听的。”
夜晚,阿笑躺在稻草堆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对面的楚夷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道:“怎么了?”
“我睡不着。”
楚夷起身,下床,来到她面前,仔细打量了下她,“看来明天得给你开副安神的药。”
次日,楚夷背着一个大篓子从山林中归来,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草,他将这些草一一熬制成药,给阿笑灌了下去,阿笑只觉得这些药苦涩异常,却也没说说什么,楚夷叫她喝,她就喝。
调养了将近半个月,阿笑的睡眠才好了点,晚上不在翻来覆去。
十二月半的时候山间下了场冬雪,阿笑被楚夷裹的严严实实的命令在家不能出去,他要进城去采买一些生活用品,留下了那头叫果子的梅花鹿陪她。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果子和阿笑结下了深刻的友谊,至少果子不在看见她就瑟瑟发抖了。
阿笑待在屋子里无聊,在加上屋子里的炭火盆灭了,屋里有点冷,为了让楚夷一回来就是温温暖暖的她出门捡了几根柴火回来,点上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灭了的炭火,屋里又暖和了起来。
突然守在屋外吃叶子的果子受了惊的跑进来,直往她身后躲,阿笑拍了拍它脑袋,示意它安心,走出屋外,却见屋外站着一人,穿着天青色长袍,外罩黑灰色披风,撑着一把纸伞,看着屋外的一棵常青树。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头,只见此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眉宇间似带泠泠冷意,见到她颇为惊讶,“这,不是楚先生的雅居?”
阿笑点点头:“你是谁?”
此人看起来器宇不凡,不笑的时候周身带着一股清冷的气质,淡淡一笑的时候又仿佛冰雪消融,天清月明。
“在下赵子瑨。”赵瑨左右看了看:“你是楚先生新招的丫鬟?倒是奇特,上次来,楚先生身边还无你。”
阿笑摇摇头,想了想说道:“我不是丫鬟,阿楚说过,我是他的媳妇。”
赵瑨一噎,无奈一笑:“不知你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楚先生。”
转而一想,这整个山林中,也就一个楚夷会隐居此地,他不认得这女人,还是认得跟在楚夷身后那头胆小的梅花鹿的。
“楚先生今日似乎不在屋内?”
阿笑摇摇头:“阿楚他下山了。”
“何时归来。”
“他没说。”
“看来这次来的又不是时候。”赵瑨微微一笑,“既如此,我便在这里等楚先生,可以吗?”
阿笑撇嘴:“你不进屋就随便你等多久。”
阿笑转身回了屋子,赵瑨摇头,难道说这奇奇怪怪的女人真的是楚夷最近娶的妻子?
楚夷上山的时候,老远便看见了站在常青树下的赵瑨,见到他,不由蹙眉:“你怎么又来了?”
赵瑨笑道:“楚先生的才能值得我一请再请。”
楚夷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个手,说道:“我只是个乡野匹夫,又怎受得起七皇子你一请再请?”
赵瑨面对他讽刺的语气那是一点都不恼,转了个话题:“我听说,楚先生您最近新娶了一位妻子?”
楚夷一顿,恍然看向屋内,点点头:“没错。”
赵瑨有点惊讶了,“新夫人长得很是漂亮。”
楚夷:“谢谢。”
他无奈看向屋内,提高了声量:“阿笑。”
本躲在门后面偷听的阿笑连忙推开门,笑眯眯的看着楚夷:“屋里的炭火灭了的,被我又点燃了,现在屋子里面暖暖和和的。”
楚夷看向赵瑨,赵瑨了然的点头:“看来今年冬天是请不到楚先生了,那我便明年春天再来。”
“我无出世之意,你莫要再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楚夷回绝。
赵瑨微微一笑:“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赵瑨离开的时候,顿了顿,又说道:“这位夫人我总觉得很眼熟,似乎似曾相识。”
赵瑨走后,楚夷若有所思的看向看着他一脸傻笑的阿笑,进屋后,楚夷拉着阿笑,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阿笑说道:“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你的媳妇,然后他又问我你去哪里了,我说你下山了,后来你就来了。”
楚夷揉了揉她的脸蛋:“下次这样的人不要理就是。”
阿笑似懂非懂的点头。
楚夷忽而握住她的手:“阿笑,你都不知道媳妇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说你是我的媳妇?”
阿笑回握住他的手:“你说过让我当你的媳妇啊。”
“就这个原因?”
阿笑点点头。
楚夷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个玉坠子,“我觉得这玉的颜色很配你,送给你。”
阿笑懵懂的看着手中的玉坠子:“这是什么?”
“保你平安的。”
阿笑‘噢’了一声,说道:“我该睡觉去了。”
楚夷拉住她的手:“今天和我一起睡好吗?”
阿笑惊讶的说道:“可以吗?”
楚夷点头:“以后你都要和我一起睡。”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媳妇。”
转眼又是一年春,山林中万物复苏,阿笑一大早就醒了,吵着嚷着要和果子出去玩,楚夷不耐她这样烦着,便答应了,打了个哈欠继续睡了。
没过一会儿他便起来了,暗自懊恼着,如今竟是没了那丫头,觉都睡不安稳了。
山下,两匹马,两个人。
赵瑨穿着单薄的长衫看着前方巍峨的山林,慢慢说道:“一旦请出楚夷,本皇子就让你跟着他一起出仕。”
另一人一袭粉衫,头发高高束成一个马尾,面上带着无所谓的神情。
赵瑨皱眉:“你知道我为了你,已经引起父皇的猜测了。”
“我无所谓啊,只是为何我要跟你来这个地方?”
“子然,你要想真正在朝廷出仕只有这山中的楚夷能够帮你,如今朝廷形势对我们来说太过不利,我一言一行都受到各方面的制衡,只有请出楚夷,这形势才能扭转,所以收起你的不羁,在楚夷面前更要恭恭敬敬,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