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沈轻韫欲言又止,却被玉衡郡主抬手打断,“哼,枉我还当你是好姐妹,什么心事都与你说,却不知你这般能耐。”
这样的阴阳怪气,着实叫沈轻韫顿觉冤枉。
“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你如此发脾气?”
她好声好气的询问着,抱着想要追根溯源的想法,毕竟郡主心性旷达,这般‘刻薄’倒是罕见。
玉衡郡主见她这般无辜,更是没好气的抬手指了指,梗着脖子道:“好,好得很,竟是如此博得先生倾慕的么?”
什么,倾慕?
沈轻韫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耳畔一阵风呼啸而过,原是玉衡郡主拎着裙摆跑着远去,她满腹疑惑未解,正想追上去时,月亮门后徐徐走出来另一道身影。
子书辛眨了眨眼,神色平和的道:“县主,如此处理可还好?”
“处理?”沈轻韫喃喃。
“是啊,方才县主去了慈安宫不久,玉衡郡主就入宫来,醉醺醺的非要同清玄说清楚,因着与县主有约在先,清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委婉而不失温和。”
子书辛边说,边朝着沈轻韫走来,在她身前两步站定。
沈轻韫咽了咽口水,“所以,是个怎么委婉温和法?”
她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子书辛答疑解惑道:“清玄向郡主表明真心,道明在下‘倾慕县主,即便县主无所察觉,亦无怨无悔’。”
他竟然很是得意,沈轻韫语塞的看着他,气得脑袋发懵,“你作何牵扯到我,纵是拒绝,何至于拿我来搪塞郡主?”
怪不得玉衡郡主生气至此,换谁都会如此。
沈轻韫暗暗咬唇,心中更加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她就想别的法子徐徐图之了,何至于破罐子破摔,让子书辛这个狐狸出手。
这下可好了,郡主那头芳心破碎,不知如何才能拼囫囵了去。
先前自慈安宫那的欢乐劲,眨眼间烟消云散。
沈轻韫望着无辜的子书辛,很是气不过,见他白衣不染尘的清冷样,刚准备抬脚离开时,冷不丁想到个好主意。
于是,她猝不及防抬脚踩向了子书辛的鞋面,而后怒目而视一瞬,便拉着青黛朝着出宫道上走去。
一路上都黑着脸,吓得青黛不敢说话。
而愣在原地,直勾勾望着鞋面的子书辛,竟是莫名轻声笑了出来,如水生涟漪般久久未散。
沈轻韫气坏了啊,回府的路上特地绕道去了趟十三王府。
可守门的小厮传话后,只出来了个丫鬟,“见过长平县主,我家郡主吃了酒睡过去了,不便见客,让县主白跑一趟,倒是对不住。”
无耐离去的沈轻韫不知,那丫鬟刚绕过照壁,就看见抱肩而立在不远处的郡主,忙上前行礼,“郡主,奴婢已经送走了县主。”
玉衡郡主鼓胀着脸蛋,扭头一言不发的朝着府里走去。
她本是借着酒劲想要表明心迹的,这样即便是出了岔子,也能推脱到醉酒上,睡一觉醒来忘了就行。
且这般鼓起勇气,还是多亏了长平的主意。
可没想到,入宫后见到子书先生,却被他不加掩饰的‘心悦长平县主’,给伤透了心。
这件事情,到底长平知不知道内情,还是说她就是故意要看自己笑话?
玉衡郡主心力憔悴,终是腿脚一软,阖眸软软到了下去。
“快来人啊,郡主晕倒了,来人呐。”
十三王府的兵荒马乱,没有丝毫风声传出去,沈轻韫这厢因心情郁郁,被青黛哄着去街上逛逛。
“听说东街有个食铺,里头卖的白玉清凉糕乃是一绝,县主不妨去尝尝,若是好吃,也可给哥儿送去。”
白玉清凉膏长得圆滚滚的,通体莹润透亮,泛着淡淡的粉色,里头还裹着梅子肉,瞧着赏心悦目,吃起来也是别有滋味。
沈轻韫倒是很满意,青黛也暗暗松了口气,愿意吃东西就再好不过,这样也不算心情太坏。
“青黛,再叫一份装到食盒里,回头送去给意年。”
正琢磨着呢,她就听见县主吩咐,当即脆生生领命去忙活。
哪知包厢门刚刚打开,就听见不远处同楼层的争执声。
青黛好奇的探头探脑,很快就瞧见对面的热闹,她借着柱子遮掩身形,顺道同附近的侍者打探了番消息。
眼睛越来越亮。
“县主,您说巧不巧?”她悄悄回了包厢,想要说点有趣的让县主开心,便比照着蝉衣的模样道:“听说食铺里包厢仅剩一间了,偏偏刘家姑娘和蔺家姑娘都来了,还为此争执不休呢。”
沈轻韫转头,“你是说,准太子妃和准太子良娣,她们碰到一块儿啦?”
“嗯。”青黛重重点头,还伸手道指了指:“就在咱们包厢对面那边,奴婢方才出去时,一眼就瞧见了。”
沈轻韫本就没什么兴致,当即也无趣的摆了摆手,“不管她们,咱们自顾自就足以。”
可没想到,外头的争吵越发激烈,沈轻韫临窗而坐,都听得一清二楚,好似临近的其他客人也纷纷出门察看起来。
恰巧有侍者敲门来送食盒,青黛亲手接过查看无误后,这才点了点头。
顺道眼神看了看对面,又问了一嘴,“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侍者压低声音道:“听说包厢原本是刘家姑娘定的,到了时辰人还没来,不曾想蔺家姑娘也来此光顾,偏偏只剩那一间包厢空着。”
见侍者一脸无奈,青黛了然的点了点头。
猜测的补齐道:“便是说,好巧不巧,就在蔺家姑娘被请到包厢时,刘家姑娘也匆忙而来,听闻包厢被蔺家姑娘占了去,自是动了脾气?”
“嗐,就是这么回事,”侍者摇了摇头,诉苦道:“没想到竟会这么棘手,如今掌柜的头比斗大,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法劝解这事啊。”
青黛眨眼,“难道,这期间就没有旁的客人离开,空置下来的包厢么?”
怎么说,也是能换个地儿的吧。
“怎么没有,团红芍药和碧波芙蕖都空着呢,”侍者压低声音道:“掌柜的盛情相邀,却也无济于事,那两位就是针尖对麦芒,根本无动于衷,非要那间云芳牡丹。”
屏风后的沈轻韫顿了顿,这哪里争得是包厢。
明明就是还未到手的太子恩宠罢了,什么芍药、芙蕖,纵然再美再不俗,也比不过牡丹的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