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狱中绝食的事,两天之后,便已被急报入宫。
承明帝脸色铁青,俯身轻咳不止,前者有太子良娣假孕欺瞒之事,本来按律,蔺氏一族都该被斩。
可念在蔺相忠心,并意图保护太子声名的份上,承明帝终究是将此事暂压下去。
可谁曾想,太子竟不知何故,开始折腾起来。
“陛下,”太后走进殿内,望着面色忧虑的承明帝,默默叹息后,上前劝道:“太子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否则强压久了,也会使得百官动荡。”
“若非陛下当时举棋不定,太子良娣不会铤而走险,竟敢假孕以救太子,此事说到底,还是陛下过于优柔寡断!”
承明帝年少时,征战四方战功赫赫,那时的杀伐果断,竟在这些年一次次的重病时,变得不复存在。
他苦笑着抬了抬手,高公公带着伺候的近侍们通通退下。
“咳咳咳,母后,孤并非不想给母后一个交代,可太子乃是储君,若是此事废黜,又有何人能够名正居之?”
英雄暮年,承明帝不只是个英雄,还是个君王。
生前更担心死后事,这偌大的大隋江山,若是所托非人,那才叫后患无穷。
太子,毕竟是他耗费心血培养的储君。
更多地,则是因着祁王无心皇位,若是还有其他选择,他也不会这般举棋不定,使得百官议论纷纷。
他望着太后满头银发,心中无限酸楚,“儿子不孝,让母后本该享福之时,却还要操心。”
太后见他满脸疲态,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别过头去,无言以对。
殿内陷入寂静,唯有墙角的薰炉袅袅升起白烟。
终是承明帝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破了宁静。
太后关切的上前,抬手抚着他的后背,“好了,此事终归还是定论的,本宫老了,剩下的日子不多,终归是嫡亲祖孙,本宫也不会揪着不放的。”
“一切,便由陛下决断就是。”
太后这话,倒像是退了一步,承明帝眼中又是感激,又是诧异,“母后?”
太后摆了摆手,转了话音,“本宫此来,是有一事来与陛下细说,先前长平县主数次救了哀家,甚至差点香消玉殒,加之其弟弟沈意年也颇有立功。”
承明帝了然,“母后定是想好了,以何为嘉赏,不妨直说就是。”
“溧阳侯府至今尚未请封世子,本宫倒是觉得,时机已然成熟,况沈意年乃悠然那孩子所出嫡子,最名正言顺不过,陛下以为呢?”
承明帝眼神微闪,似是被太后话中的‘悠然’,而牵扯到某些恍惚的记忆,回过神后便满口答应。
回到慈安宫的太后屏退左右,留下惠嬷嬷说体己话。
得知太后借机松了口风,惠嬷嬷有些不安,“太后,太子殿下尚未登基,便如此心狠手辣,若有朝一日当真继位,难保不会行事偏激。”
太后摇头,“本宫又能如何呢,逼死太子,陛下那里便越发心力憔悴,我大隋还不是岌岌可危,若是太子能知错就改,本宫大可以忘了此事。”
“说到底,还是父子心性一脉相承,当初陛下为保东宫地位,愣是压制了其他皇子,使得他们文不成武不就,好不容易有个祁王出头,却还不屑皇位,只盼六根清净。”
如今,这不就是承明帝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