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也未离去,他们还得继续施针换药,虽说解不了度,但治伤和延缓毒性,也不是轻松的事。
沈轻韫就站在床榻不远处,怔怔望着昏迷不醒,唇色发青的意年,整个人在摇摇欲坠和强力忍耐的边缘。
意年,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
楼大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复命,沈轻韫被青黛搀扶着走到屋外,迫切的想外看去,却见楼大躲闪的眼神。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楼大开口便是,“祁王殿下说,当时便认了出来中毒之状,只是伤了哥儿之匪徒被射杀,而同伴们严刑拷打后,竟说那匪徒是不久前加入的,所知不多。”
沈轻韫咬牙,“那人是何来历,家中可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通通抓起来拷问,我就不信问不到!”
“县主息怒,祁王殿下也想到了此事,然众山匪皆声称,那人孤身一人,又因厨艺不错本分老实,这才被留了下来。”
沈轻韫几欲呕血,怎么会是死局!
天色变得黯淡,檐下已然掌灯。
这样本该围炉享受的夜晚,却让她无比害怕,从太医复命到此时,已经约莫一个多时辰,等来的却是无药可解?
而屋中候命的太医们也听到了此事,顿时皆提心吊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时,又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素闻县主极受太后娘娘宠爱,这公子乃县主在乎至亲,若是当真有个好歹,他们这些人可怎得是好?
沈轻韫踉跄着进屋,隔着屏风望着那端影影绰绰的意年身影,心一揪一揪的疼,眼眶里忍不住的泪意打转,不过少倾便汹涌而出。
母亲,母亲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意年呢?
越是无助到绝境之时,越会求神拜佛,或是呼唤母亲,沈轻韫便是如此,整个人晃悠着绕过屏风,坐到了塌边,小心翼翼握着意年的手。
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曾于生死绝望时,得上苍眷顾能重回少时,本以为能一步一步,走上与前世相反的坦途,可到头来还是天意弄人。
“意年莫怕,”她痴痴的呢喃,“黄泉路上,姐姐陪你一起走,如此也算做个伴。”
青黛紧咬唇瓣,已然泪流满面,没人比她更清楚,县主有多在乎意年哥儿,简直可以说哥儿就是县主的命!
容姑收敛心绪,先请太医们移步去用膳歇息,而后抬手拍了拍青黛的肩膀,眼神意味深长。
可青黛心头堵得厉害,即便知道容姑姑要她劝县主,可此事非同寻常,县主如今这模样都像是万念俱灰,她又何德何能呢?
清淡的月缱绻游走在嶙峋的树枝头。
半夏奉了容姑姑之命,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忙不迭候在了宫门外,事关县主,自是要禀报太后娘娘才是。
宫中素来有不少奇药,说不得便有什么灵芝雪莲之类,能解了哥儿之毒呢?
可她更明白,若是当真有用,凭着县主所受宠爱,太医们早就如实说了,自不会藏着掖着。
可县主,枯坐一夜身形憔悴,已存死志。
若是当真大哥儿有个万一,也希望太后娘娘能劝动县主。
这才是半夏另一重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