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满东宫。
人人自危时,由不得太子良娣蔺氏多想,她摸了摸腰腹,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暗自咬紧了牙关。
若是能借此机会将太子殿下救回来,那么她也好,蔺家也好,都是大功一件,待太子登基为帝,就是皇后之位她也可谋一谋。
于是,她在次日用膳时,便成功以干呕症状,引得禁军请来太医,太医上手一把,也是心中没底。
这脉象倒也看不出什么古怪啊,但凭着这些年的经验看,太子良娣这般模样疑似有孕在身呐。
太医也是人精,虽说太子殿下进了大理寺,可毕竟头衔依旧,仍是储君之位,陛下如今已力不从心,说不好还会……
若是此时得罪了太子,往后他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太医越想,脑门上的汗越发冒的厉害,正在满心迟疑,斟酌不定时,一旁神色严肃的太子妃刘氏冷笑着道:“太医瞧准了,可别是某些人不择手段之举。”
这样的意有所指,并太子良娣冷眼怒视,双方一看就是水火不容。
太医忙弯腰拱手,“回太子妃,良娣这脉象虽不大明显,但不排除有孕之相,毕竟每个人孕相都不尽相同,有些满三个月才看得出,而有些一个多月都有征兆。”
这话倒是周全。
既不得罪太子妃,也不得罪太子良娣,更是让一旁看着的掌事嬷嬷心头猛跳,太医字句斟酌,可正也表明此事做不得假。
于是,送走太医后,掌事嬷嬷便去了慈安宫。
陛下先前处置了太子后,整个人又气血两亏起来,昏昏沉沉了两三天才醒过来,惊得太后也坐立不安。
而后,诸多大事都是经太后处理,不敢再劳烦陛下的。
惠嬷嬷听到宫人通传,便顿觉古怪,甚至亲自去迎接。
曲廊深深,遮住了雪,却遮不住风。
果然,那前去镇守东宫的掌事嬷嬷一开口,便震住了惠嬷嬷。
“此事,陈嬷嬷你有几分把握?”
“五分,太子良娣承宠众所皆知,推算起来,也是对得上的,可毕竟事关皇家血脉,宁可信其有,也不可冒险去信其无才是。”
惠嬷嬷也头疼得很,这样半真半假的消息,才叫人心中惊疑呢,稍微处理不当,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为今之计,还是请太后定夺,你我也都是白操心罢了。”
“惠嬷嬷说的是。”
两人并肩前行,哈气之时便可看见风的模样,很快太后便听到了这事。
皇嗣血脉单薄,这是不争的事实。
且不论太子罪过如何,就是太子良娣有孕,便是一件大喜事,太后很是拎得清,当即便吩咐道:“惠心,你去太医院,带上擅保胎之道的众太医,再去趟东宫。”
“是,太后。”
惠嬷嬷心知肚明,太后这是要确切消息,而不是似是非是。
而就在东宫大门被打开时,玉璃阁里的子书辛抬眼,镇定的抬手落子,看着敲步进来的淮安道:“莫怕,如今我们就静候佳音即可,但愿良娣能唱一出好戏。”
没错,此事本就是他设得局。
陛下再度昏厥,便是昭示百官他已无强盛精力掌权,这大隋的帝位终究是要更迭的,偏偏祁王无欲无求,所以原本就是储君的太子,是不二人选。
尤其,外人并不知晓太子所犯何事,当众望所归时,只怕太后也不得不退让,毕竟若是玉石俱焚,谁也落不得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