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冰冷的石板上,青黛正紧咬银牙跪在上面,方才正要被受刑时,是县主急匆匆而来将她护下。
可真相一刻未明了,她便也洗刷不清罪孽,青黛甚至都存了死志,若是因她害得县主身受指责,倒不如咬舌自尽以证清白的好。
一旁同跪的芸香倒是心细,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低声而坚定的提醒,“你若是含糊丧命,此事才会当真和县主脱不开干系,你必须活着。”
青黛身形一震,活着么?
她满眼希冀看向殿内,是了,她要相信县主。
殿内。
炭火烧得通红,惹得众人口干舌燥,而地下跪着的茹儿更甚。
沈轻韫抬手指去,“太后明鉴,先前意年身受重伤,太医为他拔刀诊治,我也曾见过褪下的层层血衣。”
“血渍都是由内而外渗出,故而贴身靠近伤口处的里衣染血最多,层层向外淡去。”
她抬眼看向面前依着上身次序,摆放着的衣裳,眉尾微微扬起,“可良娣这衣裳,怎么血渍最大的竟是中裤,而非亵裤?”
太后仔细辩过后,顿时也颇为认同,一番思量后,她抬手吩咐,“惠心,里头负责诊治的是哪位太医,叫出来说话吧。”
惠嬷嬷亲自将人带了出来,便气势十足的道:“梁太医,你是太医院特地拨来东宫,负责太子良娣孕事的,你且说说,良娣身子可有受损?”
跪着复命的梁太医略有迟疑,可想到太子良娣许诺的富贵前景,当即下定了决心,拱手严肃的道:“回太后娘娘,良娣骤然小产,气血两亏,更是差点就伤到根骨。”
“好在微臣施救及时,但良娣还需仔细静养才是。”
他说得那样有板有眼,沈轻韫都看笑了去。
“这么说,梁太医的确是有功之臣呢,”她神色凝重的道:“只是都说小婢无状,冲撞了良娣腹中皇孙,为表歉意,还请太后下旨,请太医正大人来趟东宫。”
“太医正医术高超,必然能为良娣减少痛楚。”
她这般一说,太后便也应下,“极是应该,来人,去请太医正来。”
太医正是实打实凭着多年医术,才得以问鼎太医院众人的,若是他来,只需抬手诊脉,一切真相岂不就……
底下的梁太医也好,宫女茹儿也好,都紧张的直冒冷汗。
残雪化开,滴答滴答的落到屋檐下。
随着太医正的奉命前来,东宫开始彻底地动山摇。
“好,好,好!”太后神色冰冷,望着跪了一地,以太子良娣蔺氏为首的众人,“真是厉害得紧,竟敢拿子虚乌有的皇嗣,嫁祸他人!”
“蔺氏,你好大胆子!”
原本还在床榻上故作体虚的蔺氏,当即浑身一激灵,苦苦跪着哀求起来,脑袋每每都重重磕下,很快就红肿起来。
可半点也引不起来沈轻韫的同情。
若是今儿她晚来半步,谋害皇嗣的罪名便会死死扣在青黛,甚至是她长平县主的头上,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她便只静静坐着,权当没看见这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