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侯府,昙鸾院里。
半夏喘着粗气进到屋中,脱下浑厚的披风后,急忙上前复命,却被青黛先塞入了手心盏茶,“不急,先喝口水。”
等到终于平心顺气后,半夏忙正色道:“县主果然料事如神,奴婢将食盒送到先生手中不过半刻,慈安宫便请先生移步。”
“而阖宫传言,太后娘娘曾对子书先生十五问,考验他与县主您的默契,先生俱已答对,无一错漏。”
沈轻韫也微微松了口气,果然好险,那食盒里便有她送去的密信,果然有了用处。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这桩热闹事更添年前热闹气氛,很快除夕宫宴便已到来。
这一回,沈意年身为侯府世子,同姐姐沈轻韫可以一同入宫,入宫的路上,沈轻韫每每掀开帘子,望着外面随行的意年黑脸,就忍俊不禁。
“意年,你怎么还没消气儿?”
马车里,青黛也浅笑着道:“县主,您又不是不知道,自打世子晓得婚期后,脸色便一直没好过,黑得跟锅底似的。”
沈轻韫嗔了她一眼,无奈的再度对着外面道:“好啦,意年,这都快到宫门了,你就别耷拉着脸了,今儿个姐姐还想给你相看姑娘呢,你把人吓到了如何是好?”
被这样打趣,沈意年不自在的撇过头去。
他才不要娶媳妇呢,更不想姐姐这么早嫁人,六月六,满打满算也就半年期限,一切都太快了。
偏余光扫过,便看见潇洒纵马而来的祁王,沈意年忙拱手见礼,“祁王殿下。”
“意年,”祁王勒紧缰绳,缓缓慢了下来,随即陪同在马车旁,边说话边朝着宫门赶去,不经意间他看向了马车车窗处,“县主,恭喜。”
沈轻韫已经习以为常了,泰然颔首,“多谢殿下。”
祁王悠闲道:“子书先生虽家世单薄,但本事不俗,终有平步青云的那日,外头的闲言碎语,县主大可不必理会。”
像是意有所指。
沈轻韫只好见招拆招,“多谢殿下吉言,夫妇一体,无论先生往后是何境遇,我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啧,这酸话说得当真行云流水,连眉头都不眨的。
得亏最近连看了数十本情爱话本,里头的桥段沈轻韫足以信手拈来,都不用打腹稿的。
祁王收回眼神,继续与沈意年并行。
车窗帘子放下那一瞬,沈轻韫面上复又变得沉着无比,哪有半点定亲的娇羞意?
唯有青黛看得真切,却因熟知一切,而不得不默默叹气,万事因果相连,阴差阳错道如今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不过无妨,她会陪着县主,永远陪着县主。
刚入宫道没几步,众人就看见不远处候着的子书辛,这架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沈意年也好,祁王也好,都不自觉偏头看向沈轻韫所在。
众目睽睽下,沈轻韫暗自咬牙,挤出‘惊讶、愕然、欣喜’的复杂神情,随即莲步轻移上前,仰头看着子书辛。
“你怎么来了?”
子书辛更是体贴,温声将她的兜帽理平整,很是熟稔和习以为常,看得人好生羡慕。
“自然是,想见县主。”
四目相对,沈轻韫终是棋差一着,先错了眼避开了风头,这人比他都会唱戏啊,这么深情款款竟毫不违和。
厉害,本县主甘拜下风。
沈意年还能怎么说,自是有着姐姐与子书辛先行一步,而他与祁王相携而行,也算是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