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道路交错纵横,一处月亮门后的曲径上,沈轻韫正与子书辛并肩而行着。
青黛和淮生远远跟随着。
此情此景,落在远处的宫人眼里,便是璧人一对。
可谁也不知,璧人正言语机锋着,很是针锋相对。
沈轻韫皮笑肉不笑,“先生这样的深情款款,险些让人招架不住,我竟是不知,先生唱戏的本事也实在不俗,真是失敬。”
子书辛仍是那淡笑,“县主谬赞。”
有冷风旋过,沈轻韫侧头避风,却见身前顿时一暖。
等抬眼看去,子书辛正面朝她而站,冷风自是没有吹到她,倒是怪叫她不自在的。
“多谢先生。”
“县主不必如此客气,毕竟我们……”子书辛已经归位,缓步前行着,就是拖着长音,意味深长的道:“已是名正言顺。”
这人,还真是气定神闲。
沈轻韫眨了眨眼,不欲与他辩解,毕竟是宫中,处处隔墙有耳,须得小心行事才是。
可却见子书辛不知为何身形顿住,她也诧异扭头,“先生,可是有什么急事?”
先前太后就嘱咐过,除夕宫宴前要她与子书辛同去请安,故而子书辛才会在宫门内等她。
子书辛道:“却有一事,很急。”
沈轻韫也不强人所难,正要开口示意他去忙,就见子书辛低头,从暗袖中取出雕花木盒,神色慎重的递给她。
茫然接过的沈轻韫低头,打开时却眼神微变。
里头躺着的是枚玉簪,簪尾的昙花缠枝而上含苞待放,很是惟妙惟肖。
“迟来的笄礼,还望县主喜欢。”子书辛声音淡淡,神情里暗藏一份紧张,却掩饰的极好。
至少沈轻韫并未看见。
她仔细端详着发簪,心情有些复杂,前世被定为太子妃时已过笄礼,所用发簪是华贵无比的宫中式样,瞧着贵气却少了些真情实意。
眼前的昙花玉簪,瞧着至少是用了心的。
真情实意,她已然不渴求,况本就是交易,子书辛能这么尽心尽力,她又怎好拂了他好意?
思及此,她释然一笑,便抬手举臂,正要往头上戴去。
可先前出门前,蝉衣为她梳妆时很是下了功夫,戴了整整一套头面,如今贸然抬手,竟是不知簪到何处最合适?
她正想转身唤青黛呢,身旁子书辛就了然出声,“县主,不若我帮你?”
反正也是他送的,送到手里和送到发间没甚区别。
沈轻韫坦然递过去发簪,“劳烦先生。”
她原想稍稍低头,便于先生上手,却忘了子书辛比她高出一头去,轻而易举就选定位置,上手插簪。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前来迎人的慈安宫一等宫女芸香眼里,更是忍不住面有喜色,心想着回头定要禀报太后。
“奴婢芸香,奉太后之命,前来迎接长平县主和子书先生。”
见芸香隐隐有些揶揄的笑,沈轻韫忙放下摸着发钗的手,努力板正起来面色,就是那发虚的眼神,让人瞧着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子书辛倒是怡然自得,眼角余光看见沈轻韫发间昙花,不知为何心情很是大好,就连走去的步伐都轻快不少。
至少淮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