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侯府再度成了京城笑话。
甭管是高门显贵,还是市井百姓,众人可都心知肚明得很。
这溧阳侯爷沈励是个空壳子,如今原配所出儿女皆受宫中荣宠,甚至几度都拂了沈老爷的面子,给长平县主和沈校尉抬轿。
这样的笑谈之下,沈励曾经拼命遮掩的往事,也被揭开了遮羞布,鼓舞了众多赘婿。
“到底何处传得流言,还不去仔仔细细查清楚!”沈励气得神情狰狞,大发雷霆。
脚下的碎瓷,无不昭显他心中怒火。
管家忠伯唯唯退下,但还是根本追查不到什么。
半个多月过去,已是腊月之景,年关将近的街市越发繁华,家家户户都忙着采买,就为了过个好年。
县主府里从上到下都是喜气洋洋的,大家伙都换了新的冬衣,爱美的婢女们,发间也戴了新首饰,瞧着就像是早早过年似的。
桌上的腊梅绽放吐香,沈轻韫望得出神,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夏时祁王殿下送给她的莲花,即便当时再小心呵护,后来还是干枯衰败了去。
归于尘土。
蝉衣俏皮笑着进来,报喜道:“县主,如今外头纷纷流言,想必等传回侯府里,老爷定会气得吃不下晚膳的。”
果真是好事一桩,让人心情愉悦呢?
沈轻韫满意得很,慢条斯理道:“不过是求仁得仁,因果报应,也算是送给我那好父亲的一份开胃菜,往后才会慢慢开宴。”
偏这时候,掀帘进来的青黛,低声通禀给沈轻韫,说是大哥儿在厅中候着呢。
姐弟相见,沈轻韫刚想笑着说话,见沈意年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便不由神色凝重,“你想好了?”
“是,姐姐。”
沈意年扶着姐姐坐好,亲自抬手奉茶后,这才坐到下座回话,“不论如何,我既已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子,就该回到溧阳侯府去,否则岂非让别人看了笑话?”
更何况年关将近,就是为了平息人言,沈意年也非如此不可。
沈轻韫明白这个理,却还是有些不舍,想到不日前应下子书辛的承诺,她暗暗握了握手心。
原本还想着难得姐弟两同过年呢,也不知往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姐姐?”沈意年轻唤。
“你即打定了主意,便回去就是,”沈轻韫看向他,“不过,还是要万事小心。”
不但要小心身上的伤势,还要小心府中的某些黑心人。
转过身离开的沈意年,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笃定,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府与父亲相聚了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不可对人言的秘密。
沈意年每每闭眼,那个伴随着身上刺痛的鬼魅话音,就像是勾魂判官般的让人梦魇。
沈励,他的好父亲,竟然买凶杀子。
他眼中变得凉薄而冷酷,这样的事情没了人证物证,纵然是逼问也不会被承认,倒不如他也同样手段奉还回去。
否则下一次,沈励动杀念的未必就不会是姐姐。
这是沈意年绝不会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