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不可置信，踉跄着栽回椅子里，手指着女儿，“你，你，你……”
“你纵是喜欢太子，也该让太子明媒正娶才是，何必私相授受闹得风雨不宁啊，啊？”
莫氏死死咬着牙，双手紧紧扣着椅子扶手。
早知道公公偏心，却不知偏心至此，如今不想着如何补救府中声望，竟还想着帮小姑子。
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魏三郎，垂眸时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再抬眼，望向小妹时依旧满眼心疼。
莫氏忍不了了，都说慈母多败儿，可慈父又何尝不是，阖府的男人都死命宠着小姑子，这才让她不知礼数规矩，作践还不自知。
“父亲，儿媳今日特地见了东宫的子书先生，就小妹之事特地与先生商量了一番。”
魏国公定了定神，“你继续说。”
莫氏道：“子书先生说，太子殿下事后昏迷，是服用了禁药之故，虽说太医那里封了口，可太子殿下确实心知肚明。”
禁药，宫中明令禁止的东西，怎么会？
魏国公僵住了，许久之后眼珠子才动了动，迷惘的看向底下，怀宁郡主那瑟缩着脑袋，浑身写满了心虚的模样，他做父亲的再清楚不过。
于是，手边茶盏怦然落地，魏国公忍无可忍，怒发冲冠。
“你，混账！”
他怒不可遏，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竟行事糊涂至此，他满眼失望的看着女儿，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公之于众，陛下太后必然震怒。”
“到时候莫说请罪，这京城里头也再无我魏家立身之地，还可能牵扯族人，你！”
“父亲息怒，”魏三郎忙上前跪下，不忘伸手护住身旁胆战心惊的怀宁郡主，“妹妹心性娇憨，不谙世事，这才率真行事。”
“哼，”莫氏坐不住了， 冷笑着反驳，“三弟此言差矣，婚姻大事，无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妹也是知书达理的贵女，哪里会不懂这规矩？”
怀宁郡主死命咬唇，后怕的眼泪默默低下，无限可怜，哪里还有半点嚣张跋扈样。
还是魏国公的厉喝，让厅中死寂下来。
最终，他硬下心肠拿了主意，“如今，怀宁你有两条路，要么便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从此青灯古佛了断尘缘；要么便甘愿入东宫伺候太子，位分便由不得你。”
怀宁郡主如坠冰窟，好似神魂分离，呢喃着说了句话，便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春风盘旋在宫墙里，宫人们褪下厚重的冬装，穿着新亮的春衫开始行走于宫道上，处处皆是生机。
随着书案上棠梨花苞的松动，淮生带来了热乎消息。
“先生，宫中下旨，许魏国公府怀宁郡主择日入东宫，且慈安宫太后娘娘已经遣了四位教习姑姑去了国公府，说是先教教怀宁郡主规矩。”
子书辛正提笔描绘着画像，听完这话，却也是意料之中，“魏国公呢？”
淮生道：“太子殿下依先生之建议，在魏国公前两次求见时，都寻了借口推脱过去，只等着第三回求见呢。”
见先生提笔的手轻摆，淮生会意退下。
耳畔重新清净起来，子书辛全神贯注开始绘像，画中美人逐渐栩栩如生，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右耳处空荡荡的。
而那缺失的耳坠子，便切切实实躺在桌案左手边。
上面血渍早就被清洗干净，透亮的玉石散着光彩，子书辛摩挲着耳坠，望着画中人的低眉浅笑，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也不知，她此时在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