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死死抱着纪玚的腿,艰难地看向栏杆那处,却因着头晕眼花,看不见什么动静,心思之下更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叫喊救命。
手上再没力气时,沈轻韫终于无望,就这么不甘却无奈地闭上眼去,罢了,生死有命吧。
纵她得天眷顾重来一次,还是过于轻敌,败在了纪玚这个疯子的手里,她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自不远处跑来,更是矫健地撑着栏杆翻身跃下,比沈轻韫早一步落地,并眼疾手快揽住了坠下的身影,并借着旋转卸力,终得以把人救下。
见怀中人面色惨白,唇边淌血,就连呼吸都是微弱的,那人抬手试探鼻息后,终于松了口气。
“县主,没事吧?”他眼神关切,话音响在沈轻韫耳畔,浑身轻颤着睁开眼,眼底浓烈的害怕是那么的不加掩饰,看得人心底一颤。
“我,”沈轻韫咽了咽血沫,努力向四周看了看,见头上月色依旧,身旁已是平地时,这才太欧看向救了她的人,“祁王,我,我还活着?”
她不可置信,眼含水光,带着惊人的娇弱和破碎,甚至忘了唤声‘祁王兄’。
祁王点了点头,正要将她放在地上时,却见她面上地挤出一抹惨笑,便彻底脑袋一重,晕死过去。
不待祁王出声询问,训练有素的禁军们手持火把,已经将此地照亮的宛若白昼。
承明帝神色愠怒的阔步上前,身旁的高公公忙抬手吩咐人安置龙椅,请着陛下坐下。
见此处乱象,长平昏死在祁王怀里,高台的栏杆内里,还被禁军请下来太子和长平县主的婢女,那婢女满脸是血,而太子则是酒气熏天。
承明不怒自威,“说,到底怎么回事?”
……
沈轻韫是被噩梦惊醒的,一睁眼就听到耳畔的嘈杂声响,继而有动静由远及近,还不等她坐起来,眼前就出现太后的脸。
“阿昙,孩子,醒了?”太后眼神心疼的问道。
沈轻韫直到伸出手去摸向太后的脸时,这才觉得一切是真实的,当即就委屈的痛哭了起来,直哭得太后心如刀绞,不住把人揽在怀里安抚。
“乖阿昙,不哭了,不哭了,仔细你的手还有身子,陛下已经在前头问话,势必要将一切查得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的。”
沈轻韫陡然回过神来,睫羽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啜泣着看向太后,“太后,阿昙差一点就去见母亲了,我想去问问太子,为何要如此对我?”
就在沈轻韫昏迷时,前殿里头太子正被灌下醒酒汤,等到沈轻韫被太后允许,一并往前头走去时,太子正清醒不过片刻。
他晃着脑袋,神情略带狰狞,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上座的承明帝怒斥,“混账,还不跪下!”
“说,你意欲置长平县主于死地是为何故,如此心狠手辣,全然没有半点仁慈,叫朕如何放心将江山交予你手中!”
哭喊,尖叫,求饶,还有那宛若落叶般的身影,记忆像是走马灯般一闪而过,让纪玚猝不及防,整个人愣愣地跪在地上,却不知说些什么的好?
高公公见陛下盛怒,忙出声提醒,“太子殿下,陛下在问话呢?”
这一催促,纪玚更是冷不丁抬眼,“回禀父皇,此事儿臣,儿臣也不知道,当时醉醺醺地……”
他面上做出仔细回想却不得其解的模样,实则心底跟明镜似的,不过是将心中愤懑借机点燃。
也是那个沈轻韫运气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被他撞上,也是活该!
只可惜,垂眸磕头求饶的他眼里闪过狠辣,可惜没有弄死那个沈轻韫以绝后患!
“父皇明鉴,儿臣当时喝昏了头,根本分辨不清眼前是谁,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情愿领罚。”
他心底越狠,面上就越诚恳的道歉,磕头都磕得砰砰作响。
承明帝眼神变换不定,一旁留意着此情此景的祁王手指微微一动,正要上前搭声时,殿外传来声响,就见太后带着沈轻韫进来。
等到太后坐下听案后,承明帝望向双手被包扎起来,面容惨白没有血气的沈轻韫,面色难掩愠怒,语气还是很轻柔的,“长平,你既然受伤,便只管安心养伤就是。”
沈轻韫径直跪了下去,圆滚滚的双手撑着地,忍着痛磕头直起上半身,神情坚定的道:“求陛下为长平做主,此次命悬一线,皆因太子殿下所赐,甚至但凡闭眼,都是那魂飞魄散的一幕。”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纪玚,哽咽着质问,“太子殿下,长平如何得罪过您,要受到如此遭遇呢?”
纪玚回瞪了她一眼,心底的恶意便汹涌不绝。
不知为何,自从将她从栏杆推下去后,他心底就觉得再无桎梏,甚至贪恋上那种快感。
承明帝已经问过了那奄奄一息的婢女南薰,得知了来龙去脉,却还是想以防万一,便示意沈轻韫再仔细复述下。
沈轻韫压抑着纷乱情绪,将因着散心望月,忽然被太子突袭,甚至推出栏杆外,甚至掉下去的事徐徐道来。
承明帝眉心一紧,说得都能对上,没有半分虚言,且禁军查过栏杆那里的痕迹,地上散落的首饰,栏杆处的血手印都对得上。
于是,心底更加暴怒,“太子,你还有何话要说!”
纪玚余光见祁王正闲闲观望,像是看戏般悠闲,先前胸中憋屈和不忿再度席卷而来,甚至将一切都怪罪到了沈轻韫身上。
他咬了咬牙,正要说‘沈轻韫勾引他’时,殿外有内侍通禀,“陛下,东宫幕僚子书辛求见。”
子书辛?
承明帝想起先前和那人的言谈,便起了兴致,如今这样的局面,子书辛身为东宫幕僚,会怎么做,是一味为太子辩护,还是能公正分辨,甚至等待处置呢?
“宣。”
子书辛被放行入殿,不疾不徐行礼问安后,还没开口,承明帝就已经抬手道:“子书先生来得正好,眼下太子事涉差点谋杀长平县主,你怎么看待此事?”
他拱手,“陛下,草民只听闻了些许不确切的风声,尚不知具体经过,不知可否了解一番,再行回禀?”
“允。”
承明帝看了眼高铭,高公公便上前将此事又说了一遍。
“陛下,”子书辛微微思忖便开口道:“此事确实是太子殿下的不是,无可辩驳。”
这话说完,底下的纪玚面色一紧,不甘地看向子书辛,却还是死死按捺住没有开口。
承明帝挑眉以对,“哦,这么说朕直接定太子的罪,也是理所应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