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韫何尝不知,子书辛此番费尽心思而来,必然是有所图的,便寻了由头先请走了玉衡郡主,而后亲自引路。
“子书先生,请。”
这一请,便把人带到了竹舍二楼厢房。
说起来,这是子书辛第三回来此,这回里头连炭盆都已经用上了,炭火熊熊燃烧,将屋中烘得暖和不已。
就连他,也抬手松开了鹤氅系带,任由青黛上手接过,与沈轻韫那件一并搭在了不远处的架子上。
青黛守在了楼梯口,屋中只有两人对桌而坐。
桌上的棋盘纹路很是打眼,正巧两人手边就有棋篓,索性不约而同的开始执棋对弈。
前厅中,被众人敬酒以对的沈意年,正以水代酒,喝得满腹发涨,却怎么也不见大姐姐身影。
忍不住心中哀嚎,果不其然,大姐姐定是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家大姐姐不过是在同人对弈,因着对面是子书辛,而不得不全力以赴应对,甚至忘了还有宴客这回事。
一开始,子书辛就攻势十足,却不知为何越往后,他越是收敛,直到沈轻韫愕然自棋桌抬头,看见对面颔首认输的子书辛。
“县主棋艺精湛,清玄甘拜下风。”
沈轻韫眼角抽抽,“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她望了眼窗外,也终于想起来府中还有宴会这事,便正色道:“前厅中宾客满堂,还等着我招待呢。”
子书辛不疾不徐,甚至还主动请缨,“县主若是需要,清玄也可略尽绵薄之力。”
让你一个东宫幕僚,帮我县主府待客?
沈轻韫喉头一梗,婉拒道:“不必,非亲非故,怎好劳烦先生?”
哪知面前的子书辛,竟是眼中漾开笑意,一反常态的笑出了声,像开春融化的湖面,眼也不眨地看向她。
“县主真是贵人忘事,清玄早就将聘礼送上,论说起来,我们才是最亲近的……夫妻呢。”
夫妻。
沈轻韫眼睛慢慢瞪大了,望着眼前好整以暇的子书辛,心头的不安开始蔓延,让她不自觉握紧了手中棋子。
“你!”
面前的人仍是笑意未收,满脸真诚的开口反问,“若是县主想否认此事也不难,丹药还我,我自拂袖而去,再不提及此事。”
丹药,早已经化进了意年的骨血中,哪里又能原原本本归还回去呢?
沈轻韫心虚不已,咬了咬唇后,认命般道:“我何曾想要否认,不过是进来诸事繁忙,一时未曾想起来罢了,先生此时提及,可要我做什么?”
子书辛悠悠将白棋收拢棋篓里,脸都不红的道:“我与县主情投意合,两心相许,惟愿能喜结连理,必倾心相待,恩爱不疑。”
沈轻韫手中的黑棋,‘咯噔’一声,落在了棋盘上,滴溜溜打着旋儿,久久未曾停歇。
原来,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她苦笑着垂眼,伸手将棋子盖住,不想与此同时子书辛也探出手来,覆盖在了她手背上,两人齐齐一怔。
气氛顿时变得凝滞,沈轻韫慌张抽回手,手下棋子都顾不上拿回来,反倒被子书辛扣在了手下。
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的厉害,跟揣了只兔子一样。
她索性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身形显然有些慌张,快要出门时又想到该回应,便转头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