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纱帐里,沈轻韫额头沁出薄汗,血色渐无。
抖颤的睫羽猛然睁开,露出那惊魂未定的眼眸,她大喘着粗气惊梦而醒。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
离得最近的便是青黛,当下便惊喜扑上前来,“县主,县主您醒了?”
沈轻韫愣愣转头望去,虽未有只字言语,但却足以慰人心。
于是,容姑姑松了口气,忙有条不紊安排起来。
半夏重新诊脉,蝉衣去备水,秀玉准备小食,南薰去亲自熬药。
可不知为什么,县主醒来后总是跟失魂般,呆呆望着床帐,眼底时不时闪过不安。
容姑姑上前温声劝道:“县主,若是梦魇,大可不必在意,您已经醒来了,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奴婢们愿为县主解忧。”
被扶着倚在床头的沈轻韫,仰头定了定神,“今儿是什么日子?”
青黛眨了眨眼,“回县主,三月十五,明儿个就是怀宁郡主入宫为良娣的吉时。”
还好,赶得上呢。
沈轻韫虚弱地点了点头,“良辰吉时,我也该去凑凑热闹的。”
青黛有些焦灼,正想劝县主安心养身子,毕竟这模样实在是叫人担心,却被容姑姑先一步道:“既如此,县主今儿更要好好养着,多滋补滋补,届时才能去看热闹呢。”
等到伺候县主喝药后睡下,青黛同容姑姑同出屋子,站在廊下小声说话。
容姑姑毕竟是过来人,见青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莫要担心,县主既然醒了便是好事,且先前寻了太医问诊,想来太后娘娘也心有牵挂。”
“县主若能明儿个入宫去,也能宽慰太后。”
青黛很不放心,“可,可是县主这身子……”
容姑姑反问道:“那便更要仔细伺候县主,若是到明儿县主尚体虚,当真力不从心,县主也不会勉强非入宫不可的。”
青黛明白了,“是,谢姑姑指点。”
容姑姑迈着沉稳的步伐提灯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青黛,回头望着紧闭的屋门。
三月十六,喜神位正南,宜结婚、出行、祈福、祭祀。
魏国公府的怀宁郡主,身着胭脂红的嫁衣,自此拜别父兄,乘着宫中轿辇,在吹吹打打声中,踏上了此生归宿。
托了魏国公府的家世,东宫会办场小宴庆贺,参加的亦是皇亲国戚,还有部分东宫属官。
东宫门外,玉衡郡主半搀半揽着沈轻韫腰身,终于松了口气,“呶,咱们到了,你再加把劲,等进去了便寻个清净地歇着。”
脂粉遮掩了面色的苍白,却掩饰不住沈轻韫的虚弱。
短短这些宫道,就让她满头大汗,甚至坏了妆面。
“长平,我听说有人被狗咬了后,便会生大病,身子虚弱魂不守舍,”玉衡郡主咬了咬唇,“你这回生病,是不是因着我咬了你啊。”
“要不,你咬回来?”
她一脸真诚,还付诸行动,将耳朵凑近了沈轻韫。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沈轻韫轻拍玉衡郡主的手臂,“你啊,一天天胡思乱想什么,本就不关你的事,我这身子历难重重,生病更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