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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一早看见了顾、金二人,王仲康的惊讶程度,是不亚于李梅的。不过,想起前天这两人虽疏离但却极度复杂的表情,他也能猜出二者有故事。
李梅对他挑挑眉,一副“要不要我告诉你”的神情,王仲康会意地接招,点点头。
人呐,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
看王、李两人的眼神交流,金珊珊不禁想起这句话。想想也是,人类若无一点八卦之心,那些野史笔记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有些笔记,还颇有研究价值。
高老师在她大一的时候,就讲过:“明朝巨宦严嵩、严世蕃父子在被抄家后,其家产被列为一个名册,名之为《天水冰山录》。时人曾评价说,严氏父子家的黄金白银、古玉瑰宝,不如钱宁、江彬;但府中的书画、典籍,却可以以一当百,钱宁、江彬这些大老粗,是万万比不上的。”
金珊珊印象最深刻的,要属那一百三十张描金穿藤雕花凉床。
因为,高老师还让他们学过明人黄成的《髹饰录》。那里头对“描金”的解释,金珊珊至今还能背下来:“描金,一名泥金画漆,即纯金花文也。朱地、黑质共宜焉。其文以山水、翎毛、花果、人物故事等;而细钩为阳,疏理为阴,或黑里,或彩金像。”
毕业之后,无论有多忙,金珊珊都还会在教师节当天,去拜访高盛老师。没有她的悉心教导,哪有她金珊珊的锦绣前程。
13
“啊……嚏”高盛刚拿起最新一期的《文物》杂志,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还好她手快,把杂志捂在了怀里。
“妈,这是有人想你了?”高俪打趣道,手里却飞快地递上了一张湿巾。
高盛擦了嘴,扔了湿巾在纸篓里,才重新拿起杂志,笑道:“估计是我的学生想我了。”
“是呀,是呀,谁不知道,我妈是桃李满天下的教授呢?”高俪拍完老妈的马屁,继续在网上冲浪。
放满花盆的阳台上,久违的冬日阳光初露形容,摇椅上,坐着发染白霜而精神矍铄的教授;在她身畔的,是刚刚归国不久的女儿。
女承母业这事儿,在高盛家里是不存在的,女儿立志要当个画家,一向开明的高盛也没半分微词,倒是那个地地道道的商人父亲,对女儿意见很大。
“搞艺术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能成功的,靠的都是炒作。”
这句话,真不知道是在讽刺高盛,还是高俪。
三观不同,不必强融,更何况,是一双朝夕相对的夫妻呢?几乎没有悬念的,高盛和张印权,在撕扯十余年后,去了民政局换绿本子。
女儿归了高盛,改了姓,名还是保留着。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侬我侬,女儿便在他俩的幸福关注下,取了一个“俪”字,意为“伉俪”。谁知道,他俩的结合,就是一个笑话。
离婚后,张印权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开起了拍卖行,干得还算有声有色,这些年,也没少履行父亲的一部分职责——给钱。
生活费、学费,高盛给多少,他就给多少。高俪是个既懂事,又聪明的孩子,总觉得,拂了谁的好意都不行,所以嘛,这用不完的钱,一部分放在银行卡上,一部分拿来做理财。
或许,这就是小富婆的发迹史吧。
只要有心,冲浪肯定是有收获的,没多久,高俪就刷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想也不想的,她就对她妈欢声嚷道:“妈,我要去求职了。”
“我看看——”
高盛凑近电脑,一目十行,突然笑了:“你要到这儿应聘啊?”
“对啊,你看,他们招了两种人才,一是精于测绘的,二是懂博物馆陈列的,舍我其谁?”
高盛再细看了看招聘条件,也觉合适,就正色道:“想去就去吧,但你要记住,不能走关系,要靠自己的真才实学。”
“知道了,不会麻烦珊珊姐的。”高俪双手交握,目光飘出了阳台,“饰博,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