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关上门，谭天拥着李梅，边走边说：“夏至清那个书呆子，我要是不给他推波助澜，估计他能和小金同志聊一晚上历史、文物。”
李梅哈哈一笑：“人家志同道合，用得着你操心啊？”
“当然了！”谭天眨眨眼，拧拧她的小脸，“作为夏老师的死党——没有之一的那一种，我有义务承担起‘神助攻’的责任！”
想是一码事，实际情况是另一码事。
那一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谭天推波助澜的结局，是他俩对历史、文物生发了更大的兴趣。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在一大堆“兵马俑”的深情凝视之下，金珊珊拿出了平板电脑，两人一起打开了《何家村遗宝精粹》……
“咱们馆，马上要举办一个有关金银器皿的复刻展，我负责的项目，就是这个‘鎏金双狮纹银碗’。要仿制，一点都不难，但，麻烦的是，我是原样复原，还是复刻一个完整的出来呢？”
“我也看见了，这个碗的碗壁纹饰过于简单，应该是没有完成的物件。”
“也不一定，在纹饰方面，有时咱们也讲究一个‘以繁衬简’，做这个银碗的工匠，也有可能是出于这样的构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再去添加一些纹饰，岂不是‘画蛇添足’？”
“我觉得啊，最好是再找找，这批窖藏中有没有类似的文物。多找点灵感，再确定复刻的方案。你觉得呢？”
“诶，你说得对，我想起来了，这里……”金珊珊熟练地点开目录，再跳转到了相应的页数，“你看……这个，孔雀纹银方盒。”
夏至清对金银器的了解，自然不如金珊珊，一字一字地照着简介读起来：“通高10、边长12、盖高3.1、顶边长10.3，壁厚0.15厘米。重1500克。方盒分盖和身两部分，盒盖为盝顶形。盒身正面中间有两个锁环，下有两个六瓣花形垫片。盒身背面有两个活页钩环，将盒盖与盒身连接。方盒除底面光素无纹外，其余各面均有装饰，纹饰繁缛细密，盒身正面为左右相向对立的两只孔雀，其余有花鸟、山峰、流云、童子戏犬等等。两只孔雀作跃跃欲飞状，周边环绕以折枝花卉，构图主次分明，动静有序，应该是当时孔雀花鸟画流行的反映。两只孔雀加工痕迹有所不同，一只錾刻出细腻的羽毛和莲蓬的叶脉孔眼，一只却仅仅錾刻出轮廓。从纹饰上看，似乎是一副未完成的作品。银方盒的纹饰采用满地装的手法装饰，显得繁缛细密，富贵堂皇。这是唐代金银器精工细作的代表。”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悦，在岁月的沉淀下，又多了一些醇厚的味道。做他的学生，一定很幸福吧？金珊珊忍不住开了脑洞……
好容易收回了神思，金珊珊才回应道：“对，有一只孔雀，只錾刻出了轮廓，应该也是没完成的作品。”
“这样……咱们明天再去看看这只银方盒，怎么样？”
“好。”
夏至清揉揉她脑瓜子，就势把她顺在自己怀里，语声温柔：“我的这篇论文，大致的框架都有了，但还缺乏一些素材。你们馆的金银器，尤其是金银首饰，应该很多吧？”
“是啊，不然，怎么能开出一个馆呢？”金珊珊不无骄傲之情，“不过，金银首饰毕竟还是有限的，有时候，我们也要办一些特展。对于特别珍贵的文物，会做一些复刻品。嗯，为了创收，有时还会售卖一些展陈过的复刻品。当然了，这不是寻常人能买得起的。金银材质是一方面，手工是另一方面。”
就拿法门寺的那套茶具来说，其复刻品在某宝上的售价，便高达七八十万元。
“你做的复刻品，能达到多大的相似度？”夏至清突然很好奇，下意识摩挲着她的手指，纤巧的指节上，有着不相称的轻微的粗糙感，那是长期从事修复工作，留下的职业痕迹。
“你亲自看啊，不然我就成了王婆了。”
“好，过阵子我就跟你去南京。”
“去？”金珊珊秒变语文课代表，“怎么不是‘回’呢？你不是南京人吗？”
“我是……”夏至清点点头，“只是……”
“嗯？”
“早些睡吧，明天早点去陕历博，”夏至清顾左右而言他，“我给王组长说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