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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对今天的教学内容,做一个简要的回顾。总的来说,府兵以番役流动的方式,达成了管控地方的目的,但与此同时,在更为广阔的政治空间中,这种做法却增加了百姓的劳役负担,久而久之,必有损于军事功能的发挥。毕竟,唐王朝的预设,是既服务于中央,又服务于地方——好,下课!”
“谢谢老师。”
下了课,还有三两个求知若渴的学生,拉着夏至清讨论问题。心里虽然揣着事,但他还是耐心细致地答疑解惑。
“夏老师,您之前说,京兆、河南及附近的八个州一直在执行番役。能不能再具体说说,这其中的细节。”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也凑了过来,问起了问题。
老实说,这是一个不错的问题,但夏至清的脸却黑了黑,顿了顿才扯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我今天还有点事,袁媛同学,这个问题,我下次再回答你。”
说罢,夏至清拎起包转身就走,袁媛碰了一鼻子灰,杵在原地不敢说话。
“夏老师怎么了呀?”
“不知道,他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对了,我听说,他请了一周假。”
袁媛听见同学的论议,一脸难以置信:“请假?”
“嗯,然后,于老师会过来代课。”
说得有鼻子有眼,袁媛这才信了,马上背起书包,拔腿去追。
从五层教学楼跑下去,夏至清的踪影没见,她呆在原地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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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多久,袁媛和夏至清便在家里碰面了。
“阿姨,我请了假,要外出几天,这几盆花,麻烦你再帮我照料一下。”夏至清收拾好行李,对杨玲玲说。语气虽然很客气,但又充满了信任。
“哦,要出门啊,没事儿。我帮你看着就行。”杨玲玲回话时,又从沙发上抄起一个包来,抖出里面的一条浅灰格子的羊毛围巾,“试试看,这围巾,我瞅着质量还不错,五折买的。”
一看就是知名品牌,少说也值四五百,夏至清有些踌躇,马上推拒道:“我用不着,阿姨,给我爸吧。”
“那不用,老夏有呢。再说,他也用不着多好的围巾,你好歹在大学上班呢,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
夏至清却之不恭,便欣然受之。正在客厅的镜前试戴时,袁媛回来了。
“妈。”袁媛在门口嚷道,“我鞋呢?”
“咦,小媛,你今儿怎么回来了啊?不上课吗?”杨玲玲赶紧在鞋柜里拿出她专属的凯特猫毛拖鞋。
“今下午没课。我回家蹭个饭。”袁媛抱抱老妈,往里走,一见到夏至清视若无睹,继续试戴围巾的情景,语气也变得夸张起来,“哟,我们夏老师,这是人靠衣装啊,戴上围巾,该迷倒一片粉丝了。”
夏至清本来不想理睬她,但听见杨玲玲也说起“你哥哥本来就很帅啊”这样的话,忍不住说道:“你只是个学生,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吧。”
他又转头向杨玲玲,礼貌地说:“阿姨,我去收衣服。”
“好,我再炒个青菜啊。”
夏至清在阳台上忙活开了,羽绒服、棉袄、秋衣、袜子……放了满满一摇椅。不过,跟往常一样,家里两位女士的内衣裤,他一点也没碰。收完了衣服,夏至清一件一件地整理叠放。
就在这时,袁媛注意到夏至清放在客厅角落的行李箱,偷偷问她妈一句,更加确信夏至清要休假出门,便气鼓鼓地跑到阳台上,问:“夏老师,你要出门?”
“嗯,出去散散心。”
“散心?散什么心?你刚评上副教授没几天,就这么不把工作当回事。”
她教训人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让夏至清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他便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工作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我只知道,如果女朋友不理睬我,我就没心情好好上班。所以,我散心,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工作。”
没想到,平时言语温煦、平易近人的当了她十几年“哥哥”的人,竟然摆出这种高冷的姿态。袁媛被他敲了一记闷棍,心里也格外窝火。她当然知道,夏至清还在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