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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上,二人正好路过秦淮河附近,说起媚香楼,话题自然也就延伸到了秦淮八艳身上。
“随便许诺,太过轻浮,哪有什么好事?”金珊珊说,“我不喜欢王稚登这个人。明明没有迎娶之意,非得说什么‘春以为期,行云东来,无负然诺’,害得大才女马湘兰空耗半生。”
夏至清笑道:“一般来说,约‘期’之言总是做不得数的。”
“嗯?”
“你忘了,在很久之前,在《诗经》里,不还有个‘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吗?结果又是如何?”虽说是女子先提出的,但男子并未驳回,这账还得算在他头上。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我听我姑父说过,我爸妈刚结婚的时候,他俩不知说了多少山盟海誓,但结果又如何?还不是一拍两散,闹得跟仇人似的。”
金珊珊拍拍他肩,意在安慰,夏至清却又补充道:“这几年,他们好像是真的放下了,前不久我妈还来西安看我爸和我呢,现在看起来,反倒只是我放不下。”
说罢,苦笑两声。
“谁说的,你已经放下了,”金珊珊挽着他胳膊,很自然地枕在他肩头,“不然,你怎么会答应你妈,帮你那个叔叔做顾问呢?”
夏至清不语,金珊珊又用脑子晃晃他肩:“是不是?”
“是是是,女朋友说的都对。”
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心底的郁色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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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夏至清用轻柔却笃定的声音,说:“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原因吧,我并不相信婚姻,但我承认,你是我第一个愿意结交的女朋友。未来如何,我不知,但我很想试一试,我能和你走多远。所以,我一定要试一试。”
很奇怪,按照陶苏苏、陈小怜的“耳提面命”,像这种只想恋爱不想结婚的言辞,无疑是渣男言论,是要遭到鄙视、唾弃的,金珊珊过去也赞同这一点。
但今晚听到夏至清的这番话,她却非但毫无鄙弃之意,反而还想抱抱他,告诉他,她懂他,她也理解他。这……莫不是头脑发热,爱令智昏?
爱令智昏的金珊珊却管不得那么多了,冲着夏至清便是一句:“那我们就试试吧。”
夏至清微微一讶,而后笑道:“好。”
“对了,”金珊珊决心甩开虚无缥缈的未来,另起一个话题,“今天,你张叔叔说,他准备找你为另一件文物做鉴定,还说要请我先做一下修复工作。他让我问你细节。”
“哦,对,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茬。”
二人转战微信,夏至清给金珊珊打来视频电话,连图带文地阐述了一遍,才说:“张叔说,卖家希望把这个镶嵌青花喷泉纹执壶卖个好价钱,所以他出了主意,希望你来修复一下,修复费用他会另付的。”
为青花瓷器做金银修复,这是金珊珊从未接触过的课题。
听起来,既新鲜又极富挑战性。
不过,金珊珊却蹙起了眉:“我不是很有信心,瓷器我是懂一些,但我的那点浅薄知识,不足以修复外销瓷。嗯,准确地说,这是一款改装外销瓷吧。”术业有专攻,金珊珊一心钻研金银修复,对其他文物知识了解得少一些,也不足为奇。
“对。”夏至清的话语充满激赏之意,“还说你不懂,我看你挺懂的。”
金珊珊嗤嗤地笑起来:“也就只知道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