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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家发艺中心,金珊珊再次拨弄了一头小波浪卷发,带着不明的笑意,又走进一个化妆工作室,说:“麻烦老板帮我化个浓妆。”
老板挠挠头:“可是,您的气质……”
“越浓越好。”
老板无奈地应承了。
半个小时后,卷毛大红唇的金珊珊,打了的士,如约来到了一家充满意大利风情的咖啡店前。赵鹤德早早坐在了窗边,撑着下巴四处瞎看,这一看,就看到了……鬼……
没错,虽然赵鹤德一向浓妆艳抹,但她还真不习惯,她素面朝天的外甥女,打扮成这个鬼样子。再说了,她并没有换上与发型、妆容相搭配的衣服,看起来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于是,金珊珊就在赵鹤德和侍者错愕的眼神里,坐了下来。
淡定自若地坐了下来,坐在赵鹤德的外面,又拿出一盒香烟放在桌上。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你……”发了一会儿呆,赵鹤德猛然想到了金珊珊的用意,冷讽道,“你怎么不穿个大红大绿的衣服来?”
“衣服……”金珊珊皱皱眉,调皮地伸伸舌头,“太贵……舍不得。”
赵鹤德无语了。
“哎呀,小姨,都说人不可貌相。既然你说对方是个很有眼光的人,想必不会因为我这打扮,而对我低看一眼。我呀,我这是在考校他的眼光呢。”
“算了,我不想管你的事情了。”赵鹤德露出一副“你无药可救”的神情,开始摸手机,准备给对方打电话。
摸来摸去,却摸了个空。仔细回想一下,嗐,大概是忘在家里了。
这可……
气鼓鼓地望着金珊珊,目光所及之处,是她从侍者手里接过咖啡,在咖啡杯上映上猩红唇印……
赵鹤德叹了口气,哀哀地唱:“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金珊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哟,好久不见了,小德的嗓子还是这么亮啊……”洪亮的男声,突然压在了金珊珊的头上。
这么快?金珊珊想抬头,但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她是知道的,虽说抱定了吓死一个算一个的想法,心里也怪不好意思的。索性……先埋头吧。
“吴哥……你,这就来了……”赵鹤德的声音,几乎是颤着发出喉头的。
“我们那一带,容易堵车,我出门就出得早了些。没想到,还是晚了啊,见谅。”
“没事儿,我们也才刚来。快坐啊。”
吴怀章便向身边的年轻人说道:“来,快坐下,叫赵阿姨。”
“赵阿姨好。”他点点头,笑容清朗,如一剪春风。
我去,吴哥果然靠谱,这小鲜肉真是不错,可我这娃……唉,凉了……
赵鹤德心都揪成了一团,头皮发麻,她正不知该怎么介绍她这个浮夸的外甥女,却见金珊珊捂着脸抬起了头,礼貌又小声地招呼人:“吴叔叔好,你……你也好。”
扭头看过去,赵鹤德看到金珊珊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心揪得更紧了。
“你怎么了,珊珊?”
“珊……珊珊……珊珊?”相亲男眯着眼,聚焦。嗯,聚焦金珊珊捂脸的手指,以及泰迪犬一样的头发;再聚焦咖啡杯上的红痕,还有,那没打开的烟盒……脸上露出了亲历“2020迷惑大赏”的神情。
“我,脸上过敏了。”金珊珊努力把嗓子磨粗,企望对方不要认出他。
啥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今天是体会到了。
早知道,她就长个心眼,问问她小姨,相亲男叫什么名字。简直要命,这人谁谁都不是,偏偏就是那个与她有过两面之缘,又令她魂牵梦萦,性子还阴晴不定傲娇得要死,但又具有“可追性”——按陶苏苏的观点——的夏至清。
夏至清。
当那一声“赵阿姨好”传入耳中的时候,她就知道相亲男是谁了,与此同时,她也知道,
她凉了……
“过敏了?”夏至清似笑非笑,唇边逸出淡淡的嘲讽之意,“这才半天不见,金老师的脸怎么就过敏了?”
豁出去了!大不了被他笑死。
金珊珊昂起头,一张绯红的脸赫然出现在夏至清的视野里。
他的眉毛不自觉地拧成“川”字,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吴怀章又是惊诧又是纳闷,转头看了看赵鹤德。赵鹤德扶额,片刻后才赔笑道:“我这外甥女吧,平时都不化妆,今天为了相亲,就去做了个头发,化了个妆,嗐,哪知道,这店就是坑人的嘛,不知道弄了什么假冒伪劣商品,弄得她这脸,红了,过敏了……嘿嘿,不好意思啊。”
“这样啊。”吴怀章应了一声,但却接不下话,保持沉默。
夏至清却“噗嗤”一声笑了,说:“这真用不着,我是知道金老师的,可以说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完全不用化妆。”
又挖苦我了?
金珊珊气不打一处来,冲口而出:“我怎么得罪你了?你倒是说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谈恋爱,我……我就是……就是……”
无论如何,尊严还是要的,金珊珊委屈得直掉泪,话却不能再说下去了。
“珊珊……你,你在说什么……”
“你们……你们认识啊……”吴怀章愣住了,转瞬,他又撞了撞侄儿的肩膀,“说说呀,怎么回事?”
夏至清却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只知道盯着金珊珊看。
看她哭得花猫一般,然后,扔下一句“对不起,叔叔、小姨”,夺门而出。
(本章结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