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聿不知道,从下午在甜品店分别后,直到现在的中间这段时间里,她到底了发生什么事。
可是,他并不想看到她这般又丧又颓的模样。
太阴沉了。
“如果……”
唐聿薄唇微动,话还没说完,又把话止住了。
他想对她说: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倾诉一下。
但唐聿转眼一想,他似乎没什么立场对她说那样的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要说陌生,但见了很多次面。
要说亲密,却也止步于在同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
盛栖等了几秒,也没听到唐聿后面说的话:“如果什么?”
唐聿沉默半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些不爱惜自己。”
“是吧。”
盛栖眼神晦暗,没有反驳他的话。
十六岁那年,她调查后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死在了十年前的爆炸案里,她虽是幸存者,但也失去了那二十天的所有记忆。
她为自己不能找到真相,以及不能救出父母而生出极大的愧疚感,不断给自己施压的后果,就是得了精神疾病。
她的每一天都在与自己内心最黑暗的那一面做斗争。
斗赢了,她可以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斗输了,她就在意识恍惚之中被推进医院的急救室。
发病那时,她没有任何自我意识,情绪不受自己控制,身上一次又一次地留下狰狞的伤疤。
有的伤痕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变淡。
而有的伤痕只能留在皮肤上,像是一条条发白的蜈蚣,在上面肆意扭 动。
她心中的那道伤痕,或许也永远无法消失。
这么一想,她确实是挺不爱惜自己的。
唐聿盯着盛栖的侧脸,想到之前无意间在少女的手臂上,看到的那道明显的疤痕。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她发顶上,动作温柔地揉了几下。
盛栖怔了怔,目光困惑地与男人对视。
然后,她看到男人那两片薄薄的唇轻启——
“盛栖。”
“嗯?”
“人类死去很麻烦,血肉模糊,或腐烂,或丑态百出。所以,好好爱自己,好好活下去,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却悦耳,像是婉转的小提琴声,随着晚风飘去遥远的地方。
盛栖定定地看着唐聿好一会儿,心中的某根弦,像是被突然拨动了一下。
她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但奇妙的是,她的心情没刚才那么焦躁了。
盛栖沉默片刻,点头:“我尽量。”
“别抽烟了,心情不好就吃点甜的,你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么?”唐聿拧眉扫了眼地上的烟蒂。
盛栖再点头。
唐聿见她态度还算配合,脸色也缓和了:“回宿舍吧。”
……
盛栖回到宿舍,夏语刚出浴室走出来。
“小栖?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夏语走到盛栖面前,闻到她身上有股烟味,惊呼:“小栖你……你抽烟了?!”
盛栖没有否认:“嗯,抽了。”
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梁小棠听到盛栖这么说,顿时又摆出一张臭脸:“你要抽烟就跟辅导员申请换宿舍。”
“我没在宿舍抽。”
盛栖懒洋洋地坐到椅子上。
“切,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宿舍没人的时候……”
“我这烟是抽你身上了?”
盛栖皱着眉打断她,脸色阴沉:“哔哔哔的你烦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