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一座肃穆的教堂中。
京城的礼堂很大,屋内的装修虽然简单却并不显得清冷。
礼堂的中间零散着坐着一些人,一身黑色西装的陆庭堔神情肃穆的坐在其中,看着不远处的雕像眼中带着怀念,想到过去的一些事时眼中还会流露出悲伤之色。
“原来,你在这里……”
来找他的陆连城刚从礼堂门口走进来,就看见了他的身影,脚下不停直接向陆庭堔走去,脚下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咔咔的声音。
走到了陆庭堔的身边,俯身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因为他的到来,周围的气氛有了瞬间的凝滞。
“嗯。”
陆庭堔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便无视身边多出的人,只将当成一个摆设,一双眼睛头陀面前的雕像想着心中的人,双手在身前合十默默讲着心里的话。
被无视了的陆连城有一些恼怒,想起自己过世的妻子,心中恼怒又散了去,看了一眼和自己眉眼极像的陆庭堔,幽眸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回来京城,是应该到这里看看你母亲。”
“……”
陆庭堔唇边勾起一抹轻笑,俊逸的脸上带着彻骨的寒意,不打算在这里和父亲吵起来,便干脆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陆连城皱了皱眉,静静的坐在那里,与陆庭堔一样,将双手在身前合十,默默怀念起了自己的妻子。
原本剑拔弩张的父子二人之间弥漫着单单的忧伤,这忧伤也让两人之间有了几分诡异的和谐感。
沉默了许久,陆庭堔终于松开了手,起身便往礼堂外走去,陆连城看到他离开,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雕像,也转身跟着走了出去。
见着面前的人越走越远,陆连城开口叫住了他。
“陆庭堔。”
陆庭堔脚步停下,身子站的笔直,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声音中带着冷意。
“有什么事情,直说。”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看到他们投过来的目光,陆连城皱了皱眉。沉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
“陆庭堔,我是你爸爸,你就是这样和你的爸爸说话的么?”
听到这话,陆庭堔嘴角微翘,斜眸向后看了一眼道,
“我还以为这些年你早就知道了,我说话是什么样。”
陆连城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争辩,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他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陆庭堔的身边道,
“我听说这次你过来吊唁你母亲,把岑欢也给带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陆连城从兜里拿出一根烟为自己点上,接着道,
“我不光知道你把她带来了,我还知道她现在和你住在一起。”
陆庭堔眸光微闪,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静静的站在那里等他接下来的话。
陆连城深吸了一口烟,看这吐出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才继续道,
“当然,这个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我不准备参与,只是你母亲的忌日这样的大事,我觉的还是要跟你说上一二。”
陆庭堔嗤笑一声,将身子微转,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陆连城道,
“我母亲还活着的时候都不见你有尽过什么丈夫、父亲的责任,怎么我母亲死了,又想用身份管我了么?”
许是情绪激动,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许多,周围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一个个看过来手上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上次两个人吵架有一个唐韵在中间当好人,这次唐韵没在可没人上来拉架。
家事不足以与外人道,陆连城不想当众讨论这些家事,将心中的郁结独自消化,才又开口道,“不论你如何想,在血缘关系上我毕竟是你的父亲,这件事也必须管。”
陆连城毕竟是四大家族的掌舵人之一,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他顿了顿,将声音降了许多,“如今你已经和唐韵定了亲,唐韵就算是我们陆家的准儿媳,在你母亲忌日的今天,你应该带她来,而不是那个已经和你离婚岑欢。”
“我带谁来看我的母亲我说了算,不用陆总您操心。”陆庭堔冷声道,“如果陆总没有什么别的重要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陆庭堔抬腿就要走,陆连城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抬手将他拦下。
“陆庭堔!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公司的继承人,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因为自己的任性将那个女人带过去的。”
看着面前的男人,陆庭堔笑了。
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个男人除了陆家的声音,陆家的名声,什么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在吊唁会前来看望母亲。
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说到底不还是怕我带着岑欢会丢公司的脸,丢你陆连城的脸罢了,既然这么胆小倒不如趁早退休把公司交给我。”
看着儿子的冷言冷语,陆连城那颗强壮的心也不禁有了几分颤抖,他竟不知他们父子二人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我不愿和你做那无谓的争执,这次来我就是来通知你,我已经让人把唐韵叫过来了,你母亲的吊唁你必须带她去,就当是让你母亲提前看看你未来的妻子。”
言辞中带着强迫的意味,折让陆庭堔越发不快,声音冷硬道,
“好,既然你说的这么正式,我也就正式的告诉你,母亲的吊唁我一定要带岑欢去。”
两父子大眼对小眼,周遭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谁也不肯向对方妥协。
最后还是陆连城败了,没能坚持下去,率先挪开了眸子。
“你要带便带,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够走进去。”
说完这话,陆连城转身离开。
望着远去的身影,陆庭堔握紧了拳头,虽然早就已经对着个父亲没了期望,可事到如今,他还是会失望。
坐在车子里,陆庭堔点燃了手中的香烟,望着街上走动的人群,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那日哭的梨花带雨的唐韵。
对唐韵的愧疚感瞬间袭上了心头,那个瞬间他真的有在考虑,要不要带唐韵出息母亲的吊唁会。
可是当他想到岑欢,愧疚感瞬间便被冲淡了。
或许这样做对唐韵有一些不公平,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没有任何一个秤能够将它程平。
理清了纷乱的思路,陆庭堔掐灭了手里剩下的半支烟,点起油门向家驶去,因为,他想岑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