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狗皇帝翌日还是去了皇后宫里，这一去就是好几天。
云鬓不乐意了，连着大半个月的专宠，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很焦虑，生怕我觉得她没用要换人。
在多次央求春兰找个太医开方子调理身体后，春兰终于忍无可忍提醒:“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皇上他、不、行！”
云鬓一脸娇羞地捂着脸:“不能吧！皇上他、还挺厉害的！”
“你想想，皇上他要是行，就不会登基多年，还只有一位皇子和公主了。”
春兰当然不会告诉她，她怀不上是因为她喝的补药其实是避子汤。
更不会告诉她，我曾连服两碗红花，极难再有孕。
无法再借着怀孕改变为奴为婢的命运，云鬓顿时泄了气，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绣老虎时连着扎了好几下手指头后，我便让她退下休息了。
春兰适时向我禀报起长公主近况。
“许初霁来信说，长公主将太监周宁的死全怪到了狗皇帝头上，似乎是因为刺死周宁的面首正好就是狗皇帝安插的眼线！”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春兰又一次猜中了我心中所想:“没想到夫人还没想好怎么设局，长公主她就自己挖好了坑。”
是啊！我很快就能把阿彦生前遭受的屈辱，昔数还给她！
春兰一脸雀跃地看着我道:“我还听说丞相这两天上了折子，说是长公主手底下的人多数贪赃枉法，藐视皇命，建议狗皇帝革职查办。”
“嘿，丞相这人还怪好的咧！”
我拍了拍春兰肩膀，心说她心思还真是简单。
丞相在这个时候上折子，说到底不过党派之争罢了。
从前长公主未与狗皇帝生嫌隙，丞相自然不敢参长公主一党。
今时却不同往日了，更何况丞相也隐约察觉到狗皇帝有意打压长公主一党。
这么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打压政敌的机会，他没道理放过。
思索片刻，我在纸上写下:狗皇帝什么意思？
春兰说狗皇帝当时既没有准许，也没有说不准，看样子应该是默许。
这可太好了！
虽然狗皇帝可能只是想削权，并不是想要长公主的命。
可长公主多年浸染在这权势的染缸里，又岂会任人宰割！
17
有了狗皇帝的默许，丞相很快搜罗出长公主心腹之一的吏部侍郎徇私舞弊的铁证。
次月，另一心腹副监察御史被百官弹劾，其罪名有贪污受贿、徇私枉法。
再之后是户部尚书及主事等四人被查，三案合并，移交三司会审，之后更是牵扯出相关官员十几人。
其中就有靠做长公主入幕之宾混上礼部主事的张铁柱和陆今安。
至此，历经半年，长公主所有党羽被一一剪除，主谋秋后问斩，其余昔数流放岭南。
春兰说，长公主听闻这一噩耗气疯了，气急之下还打死了两个出馊主意的面首。
结果其他面首见状，纷纷连夜翻墙跑路，只有许初霁愿意留下。
我猜长公主一定以为许初霁对自己是真爱。
可惜她不会想到，少年不走，只是想要她的命。
春兰还问我要不要在路上弄死张铁柱和陆今安？
死多容易！
我的阿彦死后名声扫地，他们凭什么死得清清白白？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以色侍人，我便让春兰把人弄到洛阳最出名的楚风小馆，往后余生做一辈子的小馆。
解决完这两人，春兰又因为丞相完全没有弹劾长公主的意思，担心我们做了这么多，到最后还是动不了她。
我抚着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又给许初霁去信一封。
让他告诉长公主，丞相几次向狗皇帝进言，要求长公主迁往封地武邺。
这块封地是先帝所指，地处岭南与北疆之间，土地贫瘠而荒凉。
已经习惯了洛阳繁华地长公主怎会甘心在那种地方颐养天年。
如此一来她肯定要求见狗皇帝，打一波感情牌。
但狗皇帝端着架子，不会轻易见她。
几次求见被拒后，长公主选择硬闯。
她骂骂咧咧推开阻拦的宫人硬闯时，狗皇帝正美人在怀，好不快活。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长公主粉黛未施，面容憔悴的模样，不仅眼角生了皱纹，连鬓角的青丝都染上了几缕华发。
她一来就先厉声赶走服侍的几位美人，又瞥见我还赖在狗皇帝怀里悠闲饮酒，完全没有要退下的意思。
瞪着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宫与皇上说话，哪有你在场的份？还不快滚下去！”
可笑，都到这份上了，她竟还顾忌着自己的颜面。
算了，看在她已是强弩之弓的份上，我正准备起身退下。
不曾想狗皇帝拉住了我，还回怼了一句“皇姐有气大可冲着朕来”。
长公主一噎，没再搭理我，而是赶紧转头向狗皇帝认错，一个劲儿地解释自己那些酒后失言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酒后胡言。
见狗皇帝不为所动，长公主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儿时姐弟俩幼年的艰辛。
她这个长姐是如何费尽心思讨好新皇后，又是如何手把手教他下棋、描丹青……
甚至为了得到兵权，她不惜下嫁年近半百的大将军做续弦。
“阿弟，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那年？你曾许诺过皇姐，要让皇姐做史上最尊贵的公主！”
“现在你不止削了皇姐的权，还要把皇姐赶到千里之外的武邺，你让皇姐下半辈子怎么活？”
“你不喜欢我染指朝堂，以后我不再插手就是了，你就让我留在洛阳……”
长公主抹着眼泪说得情真意切。
狗皇帝突然冷着脸出言打断：“皇姐，趁朕还挂念这些年的姐弟情谊，早日迁往封地！”
此言既是奉劝，也是警告。
长公主或许想不通狗皇帝为何突然就翻脸。
可我看的很清楚，她每提起一次曾经的苦难，狗皇帝的脸色就阴鹜一分。
于上位者而言，从前所经历的各种心酸与苦难，都是内心深处最不愿提起的不堪。
他们只需要别人铭记自己风光的时刻，至于那段屈辱的过去最好永远烂在肚子里。
长公主不懂狗皇帝的心理，在她看来，从前的屈辱与不堪都是彼此相依为命的凭证。
所以当狗皇帝也说出要自己迁往封地时，她整个人都震惊了。
“阿弟，你方才说什么？”
“过了新年，皇姐便迁往封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