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临行前,长公主要求办一次饯行家宴。
狗皇帝同意了,日期就定在上元节后。
我本来想让云鬓代替我去赴宴,可她推说最近身体不适,不宜多饮酒。
我看她面色确实不好,以为她是葵水来了,便没再为难她。
赴宴前,狗皇帝特意让我给穿他上金丝软甲。
这东西他向来只有不在内宫时才会穿。
因为担心途中遇刺。
眼下只是赴个家宴,他还特意穿着,莫非……
我还在想此次家宴是不是会有变故,狗皇帝突然圈住我的腰身,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他说:“玉娘,你开心吗?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铜镜里的我笑靥如花。
我早就在去往武邺的途中设下埋伏,只等长公主自投罗网。
很快就能亲手送她下去见我的阿彦,我自然开心。
可我没料到宴会上还真出了变故。
长公主居然蠢到让杀手伪装成舞姬刺杀狗皇帝。
可是她没想到,狗皇帝一早就知晓她的预谋,事先穿了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
事情败露,狗皇帝对他这位嫡亲姐姐大失所望,不仅除名宗族贬为庶人,还赐下毒酒一杯,念及最后一点亲情,留其全尸。
近侍带上毒酒到囚牢宣旨时,我也跟着一起去了。
阴暗潮湿的囚牢里,长公主已经扒去华服,卸下满头珠翠,换上素白的囚服。
一见宣旨的近侍,她边哭着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边跪求近侍帮她向狗皇帝求求情。
我就站在近侍身后,冷眼欣赏她卑微到尘埃里的低贱模样。
原来高贵如她,也会为了苟活,低三下四求人呐!
近侍劝长公主麻溜点赶紧把毒酒喝了,可长公主不仅打翻了毒酒。
还抱上近侍的大腿,媚眼如丝地表示只要能让她见到狗皇帝,她什么都可以做。
我看近侍被缠得头疼,便接过酒壶示意他先退下,这里交给我。
“怎么是你?”
近侍一走,长公主适才看见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我。
我不懂她为什么从来不正眼看我?
从前我还只是阿彦的家眷时,她便觉得我哑女的出身配不上探花郎的阿彦。
如今我是狗皇帝的宠妃,她依然不拿正眼瞧我。
不过不要紧,她很快就会知道她所有的不幸全都来自我。
这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命如蝼蚁般卑微的哑女。
一看是我,长公主自然而然地换上往日矜贵,眼神轻蔑:“说起来你一介孤苦无依的哑女,能有今日的泼天富贵,多亏了本宫邀你赴那日的春日宴。”
“这样吧,你帮本宫把皇上找来,作为交换,本宫帮你坐上皇后之位如何?”
是啊!多亏了她的春日宴,害死了我的阿彦,害得他死后清誉扫地。
偏偏她还看不出我深藏眼底的恨意,还试图拿皇后之位收买我。
“你想想,一国皇后之位,那可是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你……”
我懒得再听长公主画饼,眼神示意旁边的太监摁住她。
然后我一手死死捏住她的下巴,提起酒壶就往她嘴里灌。
一壶酒灌完,她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蜷缩在地上,捂着咽喉,目眦尽裂。
酒壶里的毒酒早就让我换成了假死药。
她还没跪下向我的阿彦磕头忏悔,怎么就这么死了。
19
阿彦的墓前,昏迷了两天长公主被许初霁一盆冷水泼醒。
确定自己真没死后,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我突然一脚踹在她腿上,让她跪好。
“放肆!你想……”
长公主暴怒,还想给我一巴掌。
好在我率先出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往墓碑上摁,让她将“亡夫赵司彦之墓”看得清清楚楚。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想她就是蠢钝如猪,也该搞明白她所有的不幸,全都来源于我。
果然,待看清这在是阿彦的墓前时,她面目狰狞地反问我:“你把本宫弄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本宫向赵司彦下跪忏悔?”
说着她挺直腰肢,扬起头大笑:“赵司彦的死全是他自己自找的!”
“本宫是陈国唯一的长公主,皇上的嫡亲姐姐,权倾朝野,放眼整个陈国都是本宫的囊中之物!”
“区区一个探花郎,本宫看上了那便是本宫的东西,他要是乖乖陪本宫睡一晚,何至于逼得本宫下药。”
“是他非要寻死觅活,关本宫何事!”
“还有你,小舅舅,本宫自诩待你不薄,你居然和这个贱人一起算计本宫,狼心狗肺的东西!”
“床笫间,哪次不是本宫先把你伺候舒服了……”
“住口!你住口!”
大概是长公主的淫言浪语,极大的刺激了许初霁敏感的自尊心。
他突然疯狂地把她的头往墓碑上撞,石碑上很快就流淌出一条血河。
长公主捂着受伤的额头,一脸惊恐地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谩骂许初霁是个疯子。
我掏出手帕,把石碑上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许初霁问我要不要先废了长公主的手脚,再划花她的脸?
我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包能毒哑嗓子的药粉,掰开她的嘴,全往她嗓子眼里倒。
毒药很快见效,长公主捂着灼热的咽喉,声音由嘶哑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我把催情香和一封信交给许初霁。
我在信上吩咐他,把长公主囚禁起来,每日给她下一回催情香,一次不用下太大剂量,就刚好让她欲火焚身,又死不了足矣。
也不用找来男子做解药,就这么让她硬生生受着。
当初我阿彦受过罪,她也该尝尝是何滋味。
像她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统治者,就该痛苦的活着。
才能亲身经历自己谈笑间施加给别人的痛,才会明白什么叫悔之晚矣!
20
许初霁陪我在墓前待了一天。
回宫前,我一寸一寸轻抚石碑,无声哽咽。
阿彦,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把狗皇帝也带过来,向你跪下忏悔。
临行前我在纸上问许初霁可想入朝为官?
作为合作的回报,我可以为他谋个一官半职。
许初霁却摆手拒绝了。
他说等事情结束后,打算回他母亲的家乡徐州随便做点营生,以后都不会再来洛阳了。
回家乡好啊!
可惜我的阿彦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早知他会殒命洛阳,我一定不会逼他参加科举,考取功名到洛阳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告别许初霁,回到宫里已是戌时。
然而我刚下马车,春兰就告诉我一个惊天秘密。
云鬓已有两个月身孕,孩子不知道是谁的种。
喜脉还是当着狗皇帝的面诊出来的。
关键是挽月夫人有孕的喜讯已经昭告后宫,我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春兰急坏了:“当初借腹生子只是忽悠云鬓的借口,没想到她竟胆大包天,还真弄出来一个孩子来,这下可麻烦了!”
“明明避子汤我都亲眼看着她喝了的,这怎么还能怀上?狗皇帝久闻迷迭香,大概率不能再使女子受孕,这、这要是被发现……”
这要是被发现,我所有的复仇都会付之一炬不说,还会把自己也搭上。
联想到最近两个月云鬓的种种不适,以及偏偏在我出宫的今天暴出有孕,要说一切纯属巧合鬼都不信。
我握住春兰的双手,让她冷静点别慌。
等我带着滑胎药来到云鬓住处的时候,她正一脸惬意地嗑着瓜子看话本。
见我来了,才施施然起身行礼。
随即皱着秀眉问我:“娘娘此来是要奴婢落胎的吗?”
春兰道明我的心声:“淫乱宫闱是诛九族的重罪,你不会以为这事真能瞒天过海吧?”
“娘娘怎么如此肯定这孩子不是皇上的种?”
事情被揭穿,云鬓却是半点不慌,反而抿唇一笑:“奴婢已经知道,娘娘每日都会在熏香里参入少量的迷迭香,也猜到娘娘蛰伏在皇上身边,是要为亡夫报仇。”
“奴婢已经将娘娘的秘密告诉了相好,要是这的孩子没保住,奴婢相好那嘴可就管不住了。”
春兰大惊:“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娘娘?”
我沉着脸,看着她秀丽的脸上,野心昭然若揭。
云鬓眉目轻挑:“这怎么能算是威胁?奴婢只不过是想保住这个孩子罢了。”
“你简直无耻!娘娘她待你不薄……”
春兰气得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暴打云鬓一顿才解气。
我及时拦下了她,眼神示意她把纸笔拿来。
纸笔拿来后,我在纸上写下:留下孩子可以,但必须遵从先前的约定,生下来后交由我抚养。
云鬓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犹豫片刻后点头同意了。
毕竟,她虽然有取代我的狼子野心,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我,顺利生下孩子。
狗皇帝子嗣稀少,只要保住这个名义上的龙种,再加上狗皇帝对我荣宠,他日荣华富贵自然享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