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言安眼里再度出现震惊。
一直以来,她不知道妈妈得了绝症。
也不知晓,自己十几年的好朋友,曾经竟然谈过一场恋爱。
好像,她对身边的亲人朋友,忽视了太多太多。
都没有怎么好好关心过他们。
而他们,却还依然默默地为她做着一切。
只是。
不应该啊?
秦雨默若是和金逸辰谈过恋爱的话,她没道理不告诉自己的。
她们不是向来都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吗?
何况,印象里金逸辰和秦雨默似乎也没有多少交集。
束言安想不明白。
甚至严重怀疑是傅余生在编故事,编得过于离谱了。
傅余生看出了她眼里的狐疑,动了动薄唇,嘴角扯过一抹苦涩,“关于秦雨默和金逸辰之间是否有过什么,你去亲自问她。”
“……”
束言安听出男人语气中的笃定。
若真如他所说,秦雨默和金逸辰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以致于,后来金逸辰的未婚妻林希颜,将秦雨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然后下了毒手。
可……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动手的呢?
难道说,上一世秦雨默因帮自己出头打离婚官司讨公道,为了加大胜算,去找了金逸辰???
束言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一路人有些浑浑噩噩。
突然感觉,一直以来,她所谓的“复仇”,像一场笑话。
她以为,让渣男,小三,小四,恶毒婆婆这些上一世欺她辱她的人付出代价,还有把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处理掉,守护她至亲至爱的人就可以避免上一世的惨剧了。
然而。
他们遭到的惨剧,其根源,却是因因她束言安!!!
最该死的,是她自己啊。
难怪她能这么快PUA自己,轻易地原谅了傅余生。
实际上,不过是找个缘由,想要原谅忽略亲情友情,恋爱脑上头的自己罢了。
如果不是她上一世恋爱脑残,最起码不会让她的父母和好朋友,间接地因她而遭遇那些……
车外的雨“唰唰”地下着。
好像都全部冲刷倒灌进了她心里,肺里。
偏偏。
因阴雨天影响行车视线的缘故,差点跟人撞车。
束言安情急之下猛打方向盘避开对方,轰地一声狠狠地撞到了隔离护栏上。
好在车子质量足够好,没有太大损伤。
但是公共设施被她严重破坏了。
那一瞬间,不知是吓的,还是心里堵了太多的东西。
她“呜”地一声,放声大哭了出来。
就那么坐在驾驶室里,向来坚强似乎能很容易解决一切问题的她,抽泣成了一个泪人。
这段路的这个时间点,下了这么大的雨,车流量并不大。
她的车就那么孤独地停在那里,没有人停车驻足查看对他们来说影响不大的事故。
直到。
一道熟稔到束言安骨子里的声音,在车窗外的雨夜中响起:
“姐姐别怕, 我在。一直都在。”
束言安才突然停住抽噎,恍然抬起泪眸,对上车窗外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少年。
可即便这样,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刚毅如山,路灯下的照耀下,他那双无比真诚炽.热的眼眸,是不染尘埃的干净。
竟有种别样的风光霁月。
“阿珩,你……怎么……”
束言安微微一愣。
用手指快速地抹去眼角的泪痕。
昨晚她不是都已经跟他提出“分手”了吗?
现在都凌晨四点多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很快,在余光瞥到她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陆少珩送给她的奇楠镯子时,才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镯子有一种装置,能够让陆少珩知道她每时每刻的所在位置。
呵。
她都把话说到那种让他无言以对的程度了,为什么他还是改不掉这种监视自己行踪的行为!
但陆少珩却以为她是因为这次的事故,被吓得成了这样。
只是慌乱无措地打开车门,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姐姐别怕,没事的,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束言安把手从他手上抽出,“怎么不打雨伞,你身上都是水。”
她尽量保持一贯的神色冷情的样子。
“我已经拨打交通事故幺二二报警服务电话了。”
陆少珩的手,连同他清秀俊俏的脸,都瞬间僵了一下。
继而收回无处安放的手,站在雨中,把她的车门关上,将彼此隔开。
眼眸泛红:“对,对不起,姐姐,我一时忘了自己身上湿了,差点弄脏了你衣服。”
愧疚的神色中,眼神受伤又卑微。
他那语气,好像在乞求她,不要嫌弃他。
束言安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生怕自己心软似的,捞过一把雨伞从车窗递出去给他,“拿着,别淋生病了又玩上次高烧不退那套,我厌了。”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那次的事,她真的很生气。
陆少珩竟然为了拖延她喝事后药,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把他自己弄得“高烧不退”!
厌了。
仅仅两个字。
却让偏执到无可救药的陆少珩眼里的光,再次灭了下去。
姐姐果然还是厌弃了他。
她心里,在他与傅余生之间,选择了后者。
哪怕那个大渣男曾经狠狠地伤害和辜负过她。
新欢的一时新鲜过去,曾经爱而不得的旧爱浪子回头,新欢永远不及旧爱。
不然也不会在跟他提“分手”后,半夜三更地冒着这么大的雨,去监狱里探望旧爱……
可是,要他陆少珩就这么认输?
绝不可能!
姐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少年眼里再度被难以言喻的病态侵占,仿若黑化疯魔的人,“姐姐,我不同意分手。
我知道,因为我隐瞒你,私底下与陆联系,还有监控你的手机,犯下了不可原谅的大错。
但是是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不能分手。”
不能分手。
这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大雨磅礴中。
少年赤红的瞳眸凝望着驾驶座上的女人。
倔强又执着。
束言安魔怔了一秒。
她确实低估了他的执拗。
以为昨晚的那两句话,就足以劝退他。
他的做法即便初衷是为保护她,可却触及了她的底线。
而且他们,是两个不同的阵营,注定了将会有刀剑相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