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瑶瞳孔晃动，她勉强稳住因白曦月接二连三的威压导致的心神晃荡。
【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被她带着走，我得想办法破局。】
蒋新是查过姚家的，姚家上下包括姚瑶的信息他都知道。
都说这个小姑娘是聪慧，弟弟孱弱，她将来或许会接过家主之位，就连现任家主姚德也对她赞赏有加。
但他查到的并不是这样，姚德从始至终只把姚瑶当成儿子的磨刀石，儿子就算寿命不长活不了多久，这一切都是儿子或者长孙的。
楚墨阳在蒋新琢磨姚瑶这个人时，他在想就连他都察觉不到的姚瑶的嫉妒，白曦月却察觉到了，这得是多细致入微的观察才能做到。
想到她这样强的观察力，是在白府里练出来的，楚墨阳就很想让白家付出代价。
就在两人各自琢磨时，姚瑶开口了：“我娘怀我的时候就各处求神拜佛，求肚子里是个男婴。但我不是，所以在生下我之后她没来看过我一次，直接把我丢给ru母养。三年后，她生下了姚飞。”
她提起旧事，眼里满是嘲讽：“因未足月生产，对她对于姚飞来说都是伤损，所以他天生体弱，母亲因此很早就过世了。”
【死得好。】
白曦月抬眼看她，那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一丝居高临下，如根刺一样插.入姚瑶的心中。
“我父亲之后也找过小妾，但没有一个能生下儿子的。一晃我到了七岁，我惊人的算账本领让父亲第一次正眼看我。从此他开始教我，一晃将近十多年过去了，我出入账房，掌管家里的铺子生意，以为父亲是真的器重我。但后面我发现，我就是个笑话。”
姚瑶靠着墙壁滑落下来：“在父亲的眼中，我甚至不如一个管事的。我只是他宝贝儿子的替罪羊。家主没有我的份，可顶替罪名就找我。死我一个换得姚家香火传承，在他看来挺值的。”
她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对母亲的恨意是真的，被父亲舍弃也是真的，对姚飞的嫉妒也是真的，所以她的情绪也是真的。
“你说我嫉妒你，的确是如此。因为和我血浓于水的两个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他对我没有一点半点的恩情。我没有得到过偏爱，但是你却得到了，我怎么可能不嫉妒你。”
姚瑶抬眼看向白曦月，白曦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见她并未为之触动，就继续说：“我想你应该明白世间女子的不易吧？”
“我知道，但是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容易的。”
白曦月终于开口了：“我很欣赏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争的性格。也正因如此，我才想同你深聊。”
姚瑶露出绝望的表情：“我本来以为你是讲理的，才同你讲那么多，原来你同他们一样，并不是真心想查案，只是想找个人交上去。我是个女子，交我上去损失最小。”
她苦笑道：“我理解的。”
蒋新拧着眉头对楚墨阳道：“殿下，可要属下进去提醒王妃，姚瑶是个表里不一的女子？”
楚墨阳看向他，简洁道：“你送来的书信她都看过，就算没看过，此时她也能看出姚瑶是什么人，不必多此一举。”
蒋新应了一声，退至楚墨阳的身后。
白曦月笑了：“你说你因你是女子，所以接管不了家业，所以愤恨。但你该恨的不是这个世道吗？该恨的不是发现你是块宝玉却拿你当磨刀石的父亲吗？该恨的不是那个因你有天赋所以处处隐忍退让，是为了趴在你身上啃食你血肉的弟弟吗？可你为什么只恨你母亲啊？”
姚瑶一愣。
“大家都因此薄待你，但你最恨从未去看你的母亲？所以你恨人也只挑女人恨吗？”
白曦月往后一靠，秀眉一挑，眼角眉梢都是嘲讽：“你多次提起，你在自己受过的不公里掺杂着你只是一只替罪羊的话，是想在我肯定这世道对女子不公的同时，承认你深受冤屈？”
她竖起一根手指，笑道：“或许你还期盼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会因此帮你洗刷你口中所谓的‘冤屈’？”
姚瑶企图控制情绪同神情，但因计划被戳破而恼羞成怒带来的杀意却如何都掩藏不了。
她垂眸，仍旧苦笑道：“随你如何说，反正你们都认定我是凶手了。”
她再抬眼时，眼中满是绝望：“我就问你，你做出如此决定，午夜梦回之时，可会后悔？”
白曦月听完姚瑶的垂死挣扎道：“我欣赏你喜欢争的性子，正因如此，你才会与虎谋皮。你觉得自己可以在完成那个人交代你的事情之后，顺便把你父亲你弟弟扔出去当替罪羊。”
“明明谢根就能杀掉柳夫人，但你仍旧派慧儿去，就是因为她明面上是你的人，实际上是姚飞的人。”
这就解释了慧儿出现得如此突然。
“当然你弟弟也不是无辜的，他目睹了一切，所以企图杀死你派到他身边的人逃离，打算躲一阵子韬光养晦然后再借着这件事，夺回姚家家产。可惜啊，他那天和我一起喝酒，火他放了，人一个都没死，他还被抓了。”
姚瑶仍旧在垂死挣扎：“哇，就那么一会你就把来龙去脉给编圆了，你怎么不去说书呢？”
她恶狠狠的盯着白曦月，宛如锁定猎物的财狼：“身为女子，你竟然帮着男子对我这个因是女子遭受不公待遇之人，你眼盲心瞎，助纣为虐。不配做女子，呸。”
如此辱骂，得到却是白曦月看向她时眼底那一抹怜悯。
那一抹怜悯让她癫狂：“伥鬼，你这个伥鬼！”
【都被她说中了，得杀了她。】
在听见这条心声的这一刻，白曦月就知道她心理防线崩溃了。她倘若还保持理智就会知道，杀了她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就算不是她还有他人来审问她。
但现在姚瑶根本不清醒，她满脑子只有杀了白曦月。
她突然冲到白曦月的面前，举起拳头就往她的面门砸去。
楚墨阳快步往牢门走，蒋新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