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阳拿过水壶,倒了些水到手帕上,弄湿了帕子,拉过白曦月的手。
“按照先前说的,走水路,途中停靠再换马车。反正是赶不上年节,也没必要如此赶。”
他一边给白曦月擦着手上的血污,一边简略说了一下路上的防卫。
“那为何要在这里停十几日?”
“这里离江南驻军营地也就半个时辰的距离。”
楚墨阳只提了一嘴,没有多说,他知道白曦月听明白了。
白曦月的确是听明白了,他在这里停留并频繁进出江南驻军是一个警告,是在不动兵的情况下告知众人,他是有调兵之权的。
说话间,白曦月手中的血污被擦干净了,楚墨阳丢了站满血污的帕子,道:“何必阻挡她抓我衣裳?弄得一手血。”
“怕殿下一会还要去见各位大人,还要更衣很麻烦。”
楚墨阳见白曦月的解释里没有不想让姚瑶拉扯他这点,就以为她是害羞了,就没多问:“其实你没必要审姚氏女,是为了我吗?”
白曦月点了点头,她收了钱就会好好办事,这是契约精神。
回到别院,白曦月去沐浴更衣,楚墨阳去内书房看京中传来的消息。
蒋新同王黎站在内书房外值守。
蒋新跟王黎描述了今日白曦月审讯姚瑶的过程,道:“我知道对付有些犯人,是需要一开始就让他们觉得除了招供之外没有退路,但王妃这个一上来就让姚瑶暴怒,随后又让她觉得自己不说就只有死路一条的招式,有点狠。”
“的确是有点折磨人的意思,但这不也是我为了陛下吗?”
自从王管家一案之后,王黎就不太见得有人说白曦月不好:“殿下让人死守着谢根,就是为了咬死姚家参与进来。如今姚瑶自己承认了,谢根死不死的就不重要了。”
他抱着手道:“不然何必去那阴森湿冷的地牢。”
蒋新这才明白白曦月入地牢的真正用意:“是我想的少了。”
一只鸽子突然飞入别院,落在王黎的肩膀上。
王黎抓住鸽子,拿下绑在腿上的小竹条,从里面扯出一张半个巴掌那么宽的纸条后,把鸽子递给蒋新。
蒋新接过鸽子,探头一看:“北疆来信?”
“鱼上钩了。”
王黎说完这句话,敲了敲门。
“进。”
楚墨阳抬眼看从外走进来的王黎同蒋新。
王黎把新放到书桌上,对楚墨阳道:“殿下,巡查结束,人已经抓到了,正按照计划秘密送进宫,一干亲信也由田将军以各种理由分别调开,严加看管。”
“嗯。”
蒋新一听就知道是什么,这事是他带的人同暗卫一起推进的。
楚墨阳拿出信纸,给京城写信。
白曦月沐浴更衣后,彩儿送上各式茶点,并拿出那套白瓷茶具泡茶:“王府来信了,是小桃说玄凤胖的飞都不愿意飞了,问王妃是否减少点喂食。”
玄凤小巧可爱,白曦月院中的丫鬟都很喜欢,每个见到都会喂它点果仁,它又贪吃,没半年就圆滚滚了。
“让丫鬟别喂它零嘴就行。”
她拿过一块太师糕,见彩儿神色有异,就问:“怎么了?”
彩儿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书信,一封是彩儿写的,一封是白家的书信:“彩儿说前阵子她的哥哥嫂嫂来看她,说她的父母要被调去唐山守祖坟,她母亲身子不好,经不起长途跋涉,他们说白夫人话里话外提到了白二姑娘。”
白曦月拿过书信一看,小桃没写太多关于她父母被白尚书调往唐山县的事情,想来是不确认白曦月会不会帮她。
“白家真是,”
彩儿给白曦月倒了杯茶,道:“不管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都是针对王妃您的。白二姑娘如今在皇寺里清修,能把她放出来,只有殿下同王妃上书恳求陛下。”
她泡好茶之后起身,道:“如若王妃不愿意上书,那小桃的父母就会被调到唐山,久病之人不好挪动,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或许小桃就会觉得是因王妃才导致她父母出事。就算小桃不这样想,她家里人也难免不这样想。”
成了白夕菀能放出来,就算没成,也能离间小桃,或许还能让小桃为自己所用。
彩儿见白曦月不说话,以为她在苦恼,就问道:“王妃要不要同殿下谈谈?”
白曦月拿过白家的书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同他谈什么?”
白家的书信很厚,足足有五页,全都是白夫人亲自写的。她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晕,就把信递给彩儿道:“你看看,挑你觉得要紧的事情同我说。”
“白夫人在信中解释了是刁奴没有修缮夫人的坟墓,她不是有意的,让您随意处置那些奴仆解气。还有就是百大人知道了王府亲卫接管祖坟一事,颇为愤怒,让您回到京城务必要回家一趟,亲自同白大人解释,以免父女有嫌隙。”
彩儿把四张信纸放到桌上,捏着最后一页道:“听说您重病,问您身体好了吗?已经备下了滋补的药材,但江南多雨,恐药材送到时会霉变,等您回京城就送到王府上。”
白曦月在彩儿读信纸的内容时,吃完了一整块的太师饼:“他们原先让彩儿给我做陪嫁,就是因为她是我的丫鬟,也是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白家里,好掌控。”
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拿过茶壶,倒了杯茶:“送我药材又怕霉变,就连张油纸都不愿意用,就用一张嘴装贤德。”
她拒绝白夫人给她画的药材大饼,喝完茶又墨迹了一会,才走到书桌前提笔写字。
刚写两个字,就到晚膳时辰了,楚墨阳进门走到火盆前站了站,去了身上的寒气才走到白曦月身边。
丫鬟鱼贯而入,放下饭菜后退至一旁,等待两人入座。
楚墨阳走到白曦月身后,见信纸上写着父亲两个字,就知道白曦月在给白尚书写信。
两人“被找到”的消息传入京城以来,白尚书从未送来一封信件,白曦月也从未想过给白尚书写信,父女关系可见糟糕,怎么今日想起写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