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不止一面。边疆地广人稀，从一个县城到另外一个县城，快马加鞭得三天。县虽说没什么人，但因边军在此，修得很大。兵民各占县城两边，以水井划分街道。从王府到损孙氏家中，正经坐马车要走一个钟头又一盏茶的时辰。”
白曦月大约估算了一下，大概知道距离有多远：“所以遇见她是奇怪的事情，对吧？”
楚墨阳不否认：“是，我第一次瞧见她时，她在距离军营门口不到百米的水井打水。”
听他这样说，王黎也想起来了：“那日殿下前去同唐将军商谈粮草未到的事情。”
“百姓经常在那里打水吗？”
白曦月记得古代水井都是有专人守着，以免有人往里面扔不洁之物影响水源。
她曾经看过地图，百姓居住地同军营之间隔着一条五米宽的街道，若是在百姓那边打水，距离军营可不止百米。
“也不是经常，百姓那边都是闲暇时或者着急用水时才来打水，一日就那几个时辰闲暇，就排起了长队。有胆大的过来询问能不能打水，守水井的士兵一般都会同意。”
王黎不知道白曦月确认这样细枝末节做什么？
白曦月把信纸放回桌上，抱着手道：“太拙劣了，殿下同王侍卫能察觉到她，是不是因为她盯着你们看了许久？”
王黎看着那几张信纸道：“上面写了这些吗？”
楚墨阳看着白曦月靠着椅子抱着手，一副如实招来的架势，笑问：“你很在意？”
“嗯。”
白曦月大方承认道：“王侍卫没留意到的话就不会回忆得那么清楚，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在军营水井这边打了水罢了。”
她很在意的孙氏是否刻意接近，她看着那几张信纸道：“孙氏什么时候进京？”
楚墨阳以为她在意孙氏是吃自己的醋，就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担心她会死无对证，三司官差还未见到他吧？”
楚墨阳算了算时日：“并未，我已经下令要护她周全。”
白曦月放下手，紧握扶椅：“为何？殿下是担心她会在唐府里死亡，导致案件更加复杂。”
“有这一层缘由，也有她可能是无辜的可能。”
白曦月呼出了心中郁结的那口气，笑道：“的确，在未曾审判之前，所有人都可能是无辜的。”
她一转话题：“你一共见了孙氏几面？”
楚墨阳如实答道：“明着五六面。”
王黎担心白曦月因此误会，帮着解释道：“殿下大多是在军营和知县里走动，几次出城去山上打猎，都能遇见上山采藏红花的孙氏。好几次，她都险些掉落，是殿下让属下搭救上来。”
他停顿了一下：“有两次说要为奴为婢。但在黄知县上任之后，我们遇见孙氏就少了。”
白曦月玩味一笑：“或许是觉得殿下是个难啃的骨头，所以去啃唐将军了吧。这件事先搁置。”
“你知道该如何还唐将军清白？”
“这件事清能不能还唐将军清白，不看大理寺，不看三司，而看殿下。”
白曦月示意楚墨阳过来。
楚墨阳绕过桌子，听她说了几句话，问道：“这样真的可以？”
“十之八·九吧，我也不敢肯定。”
白曦月往椅背上一靠，换了个舒服懒散的坐姿，语气懒洋洋的：“其实我们都想多了，在君主权力集中的情况下，一个案子该怎么判，不是看真相的。反过来也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漏洞。”
“你怎么判定唐将军没做过？”
白曦月有脑子，她不依靠文书卷宗，而是派小桃回家打听了一下，以唐将军三天两头上门为理由，让他白尚书去吏部调一份考绩，再去了一趟楚源鸿府上，借着闲聊问出唐将军在朝堂上如何。
她还利用竹青从皓月那边要来了太后一党对于唐将军的看法，用这些配着文书和案情看，发现这个人很守规矩，就连每月一封请安折子，里面也写明了军营这个月是否如常，邻国安稳之类的话。
对比他的前任们，这工作日记写得可谓是尽职尽责。
吏部对他的评判也很高。
这对于没有什么靠山的边疆将军来说，不容易。
她从局势分析，人品等各方面分析，得出了唐将军极大可能没有对孙氏用强。
但她没把话说死，还有一分可能，得孙氏进宫她要亲自同她确认，这是不是个局，没准能顺藤摸瓜查到粮草案。
所以她说先晾着。
她没直说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和那些分析，笑道：“殿下说他没做过，我收了你的钱，自然是往这方面去替殿下排忧解难。”
楚墨阳知道她爱钱，但也知道她不是什么钱都爱。
他以为白曦月如此信任唐将军是因为他的缘故，更觉得她爱他爱得刻骨。
白曦月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目光突然柔和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管家敲门：“殿下，已经按照商议好的礼单购买好中秋节礼，请殿下再瞧瞧，如若没有需要增加或者删减处，老奴就安排家丁明日送礼。”
“进。”
丫鬟推开门，管家捧着礼单进来。
白曦月看着那一卷礼单，忍不住问道：“要送出去那么多吗？”
“着哪里算多。”
管家把礼单放在桌面上，展开一角给楚墨阳批阅：“王妃不管过这些事情，往年节礼都能堆满一库房。精细讨巧的东西留下，其余的等着来年送出去。瞧着多，其实也就是互相送个热闹，不亏的。”
白曦月看着打开的那一角里写的如同食指指甲盖大小的字密密麻麻，就觉得头疼。
原来贵族人家送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墨阳看完两家的节礼，抬眼就看见白曦月正一遍一遍往外张望。
他知道她是嫌屋里闷了，一般她这样，不出一刻就能找好借口离开。
此时的屋中暖和，若是少了一个人，怕是会冷静些。
他想她留下来。
“你要不要瞧瞧礼单？”
白曦月垂眼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不必了，反正也没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