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亩田地，几十文。哇，泼天的富贵。”
白曦月对贪官叹为观止：“黄知县上任之后严查此事，奏书送往京城，御史台上奏弹劾。”
她拧着眉看着御史台三个字：“又是御史台，就算这点小事会被送到京城，不应该是送到州府，由州府送往京城。按理说就算经手也是吏部，为什么会惊动御史台？”
王黎听白曦月这段话暗自心惊，他这个跟着楚墨阳多年的人都没察觉到这其中的问题。
白曦月没进过官场的世家小姐却一语道出。他觉得惭愧的同时也觉得佩服。
楚墨阳刚刚看书信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其中的错漏，他本以为白曦月看不出来，现在看来是她小看她了：“可能是有人透了消息给御史台，这点值得细查。”
白曦月相信楚墨阳有渠道查明此事，就不多问。
“孙家曾经给黄知县送瓜果当谢礼，谢过他查明真相。但黄知县怕影响不好，就没收。”
白曦月往后翻：“那段时日，黄知县多于唐将军商量边防之事，曾询问过唐将军粮草案，但唐将军每次都敷衍过去了。”
她拧着眉问：“黄知县来同殿下套过话吗？”
楚墨阳仔细回忆，边疆苦寒是百姓的事情，将军等这些俸禄不低的，时常摆宴席。
他在那里一年多，也参加过几次，头次是为了认熟脸，之后几次也有目的。
黄知县在宴席上同他说过几句话，但他印象不深，应该是什么无用的废话。
他如实说道：“见过，但次数不多，并未察觉他想套话。”
白曦月点头道：“也是，他若是想的话，殿下一定能看得出来。”
她只是随口一夸，不想楚墨阳当真了，心想道：“这点小事也值得她夸赞，在她看来我做什么都值得夸赞吗？”
同样是阿谀奉承的话，但白曦月说得随意且漫不经心，在楚墨阳看来是她在慌乱掩饰自己表达的爱意。
着让这句话都显得真了几分。
竹青送了糕点过来，刚到门口就听见的人讲话，她压低声音问小桃：“里面在干什么？”
小桃笑道：“姑娘在夸殿下。”
说着就推开门，让竹青进去，她跟在后面。
【殿下自小就听过无数夸赞言语，为什么王妃说得如此漫不经心，他却如此欣喜？难道是因为殿下喜欢王妃的缘故？该不该禀告？还有刚刚王妃离殿下如此近，殿下一直在瞧着王妃，还让王妃喂他吃月饼，这个该不该禀告？】
白曦月猛地坐直了，侧头看向看向放糕点的竹青。
要是让皓月知道了，那她入宫就会被刁难。她得做些什么打消竹青想禀告的心思。
【殿下同姑娘好恩爱，令人艳羡。要是姑娘夸殿下的话语再真挚些就好了，刚刚那句显得很敷衍。同刚刚自然喂殿下吃月饼一般真挚自然就好。】
白曦月又转头去看小桃。
小桃神色如常，在察觉到白曦月看向她，微微歪头表示疑惑。
白曦月收回视线，在心里冷笑：“两人内心戏好多啊。刚刚喂月饼的场景没有那么暧昧吧？”
她陷入了回忆。
楚墨阳见她突然转头看向两个丫鬟，看了她们一会，什么都没说，继续看向手中的书信。
白曦月看书信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的同时也能抓住关键。
但这回，她盯着书信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以为她有不解的地方，刚想问她，只见她脸红得如同雪天里挂在枝头熟透的柿子，从皮里透出红来。
“书信里有什么不好的言辞吗？你脸红成这样？”
楚墨阳记得书信里只说唐将军在宴席上白日喝醉，出门瞧见孙氏从门口经过，色心起令奴仆带走她。
他从白曦月手中抽出信纸，看见上面写着的是孙氏那日要去领水，因离家进的水井人太多，难取水，才想到县城另外一边取水。
这一页并未写唐将军。
他疑惑道：“她去取水，你脸红什么？”
白曦月摸了摸烫人的脸，她想起了刚刚两人靠得很近的画面，忍不住脸红：“或许是月饼吃多了，有些上火。”
她对竹青说：“换败火的茶来。”
竹青同小桃出去了。
她体质不好，比别人更容易生病，楚墨阳也没怀疑：“是否要叫个大夫瞧瞧？”
“不用，一会就好。”
白曦月连忙拒绝，拒绝之后专心案情：“上面写着孙氏在门口的水井打不出水，去县城另一边打水，这是为何？”
王黎答道：“王妃有所不知，边疆常年干旱，降雨次数别说比江南了，就是比起京城这些地方都少。全县能让百姓打水的就四口水井，分部在四个街区边。”
白曦月差点忘记了那边天气炎热，地下河水还可能是海水，有的地方还没有净水，塔他们还有四口水井，算不错的了。
她了然，继续看下去。
她专注案情之后，脸红慢慢变白，等竹青把茶送到白曦月的手边时，她已经恢复如初了。
竹青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给白曦月喝降火茶，还是不给她喝。
她看向楚墨阳，楚墨阳盯着白曦月陷入沉思。
竹青见两人双双沉默，琢磨出来是自己碍事了，连忙退了出去。
门合上发出声响，白曦月拿过茶杯抿了一口，金银花茶的清香降了火气。
她故作如常的问道：“上次忘记问了，殿下可知唐将军的酒量？”
楚墨阳还真知道：“边疆夜里很冷，都会喝点暖身，日久天长酒量就练出来了。”
白曦月捏着信纸疑惑道：“酒量好，那他白日离开府邸是找醉了的借口，还是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楚墨阳自然知道白曦月活的不干净的东西是什么，道：“就算真的喝了那种东西，他有妻妾，为何要对孙氏动手？”
白曦月觉得楚墨阳说得有道理，她向后一靠，手摸着杯壁，看着上面的花纹。
白瓷的杯子，画着两只麻雀落在树枝上，挤在一起：“我们上次谈的猜想，殿下见过孙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