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说，因为乡绅想把田地挂在举人的名下免田税，可举人不愿，他们就找各种事情来为难举人。从田地，到学堂，甚至还装神弄鬼。”
暗卫一字一句复述白曦月说出来的话。
“柳举人本来还很硬气，因此事去了官府，可乡绅毕竟是地头蛇，明的不行来暗的，直接包下了所有大夫。这个时候姚家上门，送来了大夫，也就是谢根。”
谢根的药材由姚家负责采买护送，就说明他和姚家有关系。
他是柳家和姚家都认识的人，而且谢根对柳夫人有杀人，却对慧儿没有。
她利用现有线索，做了一个推测。
楚墨阳侧目看向她：“如若你说错一点，她立刻就会知道你掌握的线索不多，不会说实话。到时该如何做？”
“杀掉。”
白曦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彩儿起初以为白曦月这句只是句玩笑话，毕竟她看起来不像是这样心狠之人，观之她之后的举动，她发现，她这句话不是玩笑话，是真的。
“这些……”
慧儿刚想说不知道，暗卫打断她的话：“姚家不可能让什么都不知道的侍女来监视柳家。”
“什么监视，你信口胡说。我明明是为了报恩！”
暗卫质疑道：“你是柳举人进京之后才来到柳夫人的身边的，刚刚说的瞧见柳举人私下同姚家见面是真的，柳举人厌恶姚家趁机胁迫也是真的，所以每次没说几句就拂袖而去。你作为姚家的丫鬟，自然目睹了一切。”
慧儿反应很快，她听见暗卫如此笃定的说出她是姚家人，以为他们掌握了实证。
她立刻红着眼眶：“我是姚家的丫鬟，但报恩不假。姚家把我送到柳家，不是为了监视他们，而是因有柳夫人救命之情，柳家不排斥我，才把我送过去。”
白曦月轻佻一笑，慢声细语的说道：“哦，真的吗？我不信。”
暗卫把白曦月平静中带着些许蔑视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差点把慧儿气吐血。
彩儿瞧出来了，白曦月审讯不动刑，攻心为上。
“我是真的因为记挂柳夫人的救命之恩，在得知柳举人进京赶考之后担心夫人一个病人无法照顾自己，自请前去照顾，所以……”
白曦月咳嗽了一声，道：“踹她后心口一脚，别弄死了。”
她没什么耐心听慧儿在这里扯谎浪费时间。
彩儿看向楚墨阳，见他只是把玩着墨玉扳指，没说话，就对着屏风外的暗卫点头。
暗卫给站在慧儿身后的两人使了个颜色。
两人得令，站在左侧的这位抬脚就踹。
慧儿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动手，那一脚又狠又准，她被踹得撞上了长凳。
因刽子手踩着，长凳被他们这样一撞，竟然没倒，反而是她撞了长凳之后倒在了地上。
她眼前发黑，胸口发闷，耳朵似有什么在鸣叫。
此时，雨滴落下。
又急又大的秋雨拍在她的身上，冷得她只打哆嗦。
白曦月冷声道：“自请去照顾会在柳举人到达京城之后才去照顾，你去柳家的日子，正巧是书生案的前七日。”
慧儿被雨拍清醒了，听见暗卫的质问，强提精神回答道：“开始姚家是不想让我去的，我求了很久他们才答应。”
“我们已经查到了寺庙了，你确定还不交代？”
寺庙两字一出，慧儿就觉得刚刚的抵抗很傻，她艰难的转头，躲过迎着眼睛而来的雨珠，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只是验证证词的真伪而已。”
白曦月起身，她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就没必要听下去了。
两人一起出了屋子：“我就说佛寺比较值得一查。”
在刚到江南时，白曦月就提出前往佛寺，楚墨阳却说去查查谢根，或许有收获。
白曦月争执不过，只能让步。
其实不是楚墨阳不想去探查，而是上次派人去探查，打草惊蛇。
派去的八个暗卫都已经死了，之后再派人前往，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他如若告知白曦月，以她对案子的上心和聪慧，肯定会找出蛛丝马迹追查下去，万一要是有个意外，那就不好了。
但刚刚旁观白曦月审问，他改变了想法。
他在路上就同白曦月说了寺庙一事。
“你以为我会为了查案以身犯险？”
白曦月挺感激楚墨阳回位自己考虑，但感激的同时她也不忘解释道：“我又不傻，这种明摆着危险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
“你不会吗？”
楚墨阳看她似乎是忘记了她当初不顾安全，回来帮他的事情。
白曦月笃定的说：“当然不会了。”
她当然不傻，那当初为什么会在那样危险的情形下回来找他？
楚墨阳想了半晌，最后只能以她爱他来解释她以身犯险。
他深深看了白曦月一眼。
白曦月没看见他眼中的情愫，也不知他对她的行为产生了误会，一心扑在案子上：“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去看看寺庙，这两日天晴再去吧？”
虽然人去楼空，万一能有什么痕迹呢？
楚墨阳也赞同。
隔天天就晴了，楚墨阳同白曦月来到柳举人每每有空都要来小坐一会的寺庙。
他们装作信徒，虔诚拜佛之后出了殿门。
没走几步，他们就遇见一个穿着陈旧僧衣的瘦高和尚席地而坐，闭眼假寐。
他面前摆着签筒，符纸等东西。
白曦月上前，拿起签筒晃了晃，晃出了根上上签。
和尚睁开眼睛，拿起上上签一看：“施主求什么？”
“事。”
白曦月随即问道：“可成？”
“施主心想事成。”
和尚拿过签筒，把上上签塞了回去，递给楚墨阳：“施主要不要抽根签？求什么都好，求人，求事。只要你在求之时，想着求的事，抽签的结果就表明了事情的结果。”
楚墨阳不信这些，却在垂眼看着盯着和尚的白曦月一眼后，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签筒，摇了摇。
签筒随即掉出一根签。
和尚拿起来一看：“又是上上签，难得两位都是上上签。这是缘分，万事顺遂。”
白曦月不信这些，她抽签只是为了同和尚聊天：“师父每日都在此地解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