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月语气轻快，甚至带些喜悦。
掌柜的觉得奇怪，不是说白曦月因看见母亲坟墓而伤心过度，重病不起，怎么昨日修好坟墓，今日就活蹦乱跳，语气轻快。
楚墨阳仍旧不赞同：“你病，再吃一些容易积食的饭菜，明日又该病了。”
“大师都说了，我生病不是因为风寒，只是因为母亲坟墓坍塌许久未曾修缮，魂魄不安，日日入梦同我诉苦。如今坟墓修好，母亲也有了归处，昨日入梦同我谈过之后已经归去，今日我就好了，怎可当成寻常风寒看待。”
白曦月双手搭在桌上，做了个倾身的动作，有些俏皮：“再说了，母亲昨日在梦中还夸你了，说你丰神俊朗，身姿挺拔。”
她扯了扯楚墨阳的衣袖：“就吃一点。”
掌柜的见白曦月如此举动，连忙垂眸装作看不见。
“看在岳母的份上。”
楚墨阳抬手敲了一下白曦月的额头，点了两个口味较重的菜。
其中鱼羹白曦月很喜欢，多吃了一碗米饭，因此，掌柜的得了一荷包银子作为赏钱。
两人从满香楼里出来之后，去了昨日诵经祈福的那位大师的寺庙，唐山寺供奉母亲牌位。
她坐在桌案前，在红纸上写上母亲的名字，程芝安。芝兰玉树，健康安宁。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个年代用表示有出息的子弟给女子取名的。
芝安两个字说明原身的母亲曾经是聪明灵动，承载期许的人，可惜。
白曦月写完之后，小和尚拿走牌位放好。
楚墨阳捐了一荷包小金豆作为香火钱后说道：“因长辈坟墓有损，魂魄不安，请院中师父于下月初一做水陆道场为亡者祈福。”
殿中除了两人还有其他香客，见他们有护卫跟随，也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一直在明里暗里注视着他们。
听到楚墨阳说出这句，百姓们多少猜到一些他们的身份。
白曦月扯了扯楚墨阳的袖子：“昨夜母亲已经入梦，说坟墓已经修好，她不必孤零零的飘荡，就该归去了。今日我起身病愈，那就说明她已经归去了，还用做法事祈福吗？”
楚墨阳握住白曦月道：“岳母不是在梦中同你说坟墓已经塌了两年多，因此这两年多她魂魄一直没有归去，这才日日夜夜入梦同你诉苦，因怨气重无意中让你重病。如今虽说事情以了，但水陆道场也是积福积德的事情。”
白曦月想了想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楚墨阳看向身后站着的王黎，王黎拿出红布包着的银票双手递到住持手中。
白曦月看了一眼金额，五百两银子，还不少。
楚墨阳道：“请住持拿着这个香火钱办一场。”
“施主此乃大善。”
住持先是对楚墨阳同白曦月行礼，随后才接过银票。
白曦月在他接过银票之后凝神，去听寺庙众人的心声。
大多信众的心声比较在乎办办水陆道场这件事，还有一些比较好奇聪慧的信众，或者不是信众开始猜测楚墨阳刚刚那段话里的信息。
有的已经得出了结论。
【按照那位贵人的意思，白家已经两年多没修缮原夫人的坟墓，要不是贵人携妻前来祭拜，原夫人的魂魄要飘荡多久才能等来修缮？】
【太可怜了，既然两年多没有归处。还好女儿孝顺。】
【官做得大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薄情郎。】
【现夫人难道就一点不知道这件事？】
白曦月听完这些人的心声，满意的放松了心神，道：“劳烦住持了。”
两人同住持谈完水陆道场之事后，就离开了寺庙。
众人目送他们下山，白曦月脚步轻快，一点都不像是刚病愈的模样，显得刚刚楚墨阳那段话更真。
寺庙在半山腰，马车上不来，只能停在山脚。
两人下了山脚后才上了马车，刚坐稳，白曦月就道：“想必不出一日，白家亏待我母亲的事情就会传遍唐山县，再过几日，就会由行商传往大江南北。这回，我继母的名声不是那么好能挽回了。”
这是白曦月计划里的一部分，如若今日她未曾病愈，强撑着身子也会做完在官员面前露面这个流程。
这也就是楚墨阳那晚反应那么大的原因，因为她如若在病中这样做，会很伤身体。
楚墨阳是知道她身子亏损多年，但她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故而觉得楚墨阳大惊小怪的同时，也会觉得他的举动很暖心。
“因你身体无碍，明日就可启程回京。我们前往上元县接管证人，证物同犯人，走水路上京，行至一半换马车。”
白曦月靠在车壁上，坐姿有些随意，道：“是因为江水冻上了吗？”
“嗯。”
楚墨阳细看白曦月的气色，的确是好多了，爬楼梯上下也只是出了点汗，没什么不适，这也说明她身子的确是已大好了。
“北疆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我刚刚听彩儿说了，你在书房同大臣商议北疆之事。”
“探子发现蛮人正在扩充军队。”
提起军情，楚墨阳倒是没有隐瞒的：“跟随消息一起来的，还有御笔亲书。”
白曦月听过圣旨，倒是没听过御笔文书，就问：“是什么？”
“父皇亲自写的调兵文书，我手上有兵符是调不动四方军队，得有文书配合才行。”
白曦月了然：“把文书给你，是担心北疆吗？为何不直接调你过去？”
“蛮人只是在准备，现下并无进攻之意。唐将军涉及案子，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派去接替的是我的副将和在北疆和北蛮打了半辈子的老将军。”
楚墨阳说起军情，语气中就带着一丝常人难察觉的杀意，道：“秋季不见来犯，冬季大概率也不会，今年扩充可能是为了来年准备。”
他冷笑道：“幕后之人给了他们养精蓄锐的粮草，这些粮草本来是要给守边疆的战士的。”
白曦月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杀意，道：“陛下给你文书也不一定要你真的调兵做什么，他可能只是想震慑北蛮的同时，也震慑幕后真凶。”
毕竟楚墨阳凶名在外，用他来震慑，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更何况在他手底下吃过那么多场败仗的北蛮和京中的那帮只会纸上谈兵的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