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会因为名家大儒吵架吸引目光,但等买了书仔细一看,又会发现除了那点不值一提的吵架片段,其余的都很扎实,无可指摘。
所以白曦月根本不会担心这样宣传会导致书卖不出去。
正如她所料,这本书一经问世,当天就卖出了两千本。这是书店那么多年来盈利的最多的一日。
那本书虽然卖的多,可细算下来每一本的利润只有十个铜钱,卖一百五十本才一两利润,就算卖出两千两,也不过十几两的盈利。
利润那么低是因是教育书籍,不能定价太高,要是卖太高,别说会被文臣指着鼻子骂,那些名家大儒也会不爽,不会继续供稿。
在这地方的利润,白曦月只能从别的上面找补回来。
与此同时,她也在愁纸铺的纸张除了供书店印刷之外,是否还有别的销售渠道。
直到那一日,来找活的陈掌柜解决了她这两个问题。
陈掌柜是从江南而来,因为主家没落供不起纸铺,就把他同几个工人赶走,关停了铺子。
他原本是想在江南找活计,但江南才子众多,书店纸铺等比比皆是,但这些铺子都是世家大族开的,不愿意用他们这些外人。
因此,他们找了几个月找不到好的活计,陈掌柜不能看着几个工人跟他饿死,孤注一掷上了京城,遇见了白曦月。
白曦月听说他带来的工人会用竹料造纸,立刻拍板留下了他。
现在的竹料造纸工艺还不算成熟,做出来的纸张比京城常用的大青白纸要粗糙一些,黄一些。但胜在价格便宜,拿来印书正合适。
因此,制书的成本缩减,书就不会卖得太贵,在外人看来,这书跟白送差不多。
像他们这种富贵人家开书店,纸铺这些,卖钱在其次,主要是为了赚个名声。
用竹料纸代替大青白纸印刷书籍,既赚了钱又有了名声,同时还打开了竹料纸的售卖渠道,快速以低廉的价格吞噬纸张市场。
是一举三得的买卖。
但白曦月不会因为竹料纸便宜而放弃大青白纸和桑皮纸。
她也会让书店用桑皮纸印的名家大儒讲四书五经。
桑皮纸印的称之为珍藏版,价格要比普通版贵十倍,是卖给富贵人家送礼用。
因为珍藏版不是面对普通人家的读书人,所以文臣就算想骂也抓不住错处。
一切正如白曦月所料,书籍问世没几日,销量大爆,成为京中文人墨客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他们谈论是哪位名师大儒对四书五经见解更深的同时,竹料纸因一铜钱两张的低廉价格快速抢占了读书人的书案,成为京城中最炙手火热的产品。
与此同时,楚墨阳在皇帝第三次问候他的身体是否安好后,终于销假上朝了。
那日是书店售卖书籍的第五日,秋雨连绵,天色灰蒙蒙的。
楚墨阳慢步走上阶梯,对前来问好的官员点头示意后,在殿外等待内侍宣旨进殿。
楚钰诀见他来了,撇下两个围在他身边的官员,快步走到他身旁道:“九弟终于肯来上朝了!”
他的身量比楚墨阳矮一些,楚墨阳垂眸看他,笑道:“父皇已经令高公公问候我三回了,再继续待下去,父皇得亲自来王府抓我。”
楚钰诀冷笑一声:“谁不知道父皇最疼你,君子六艺都是父皇亲自教的。”
楚墨阳刚想说什么,言官围了上来。
言官因出身和职责的缘故,历来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世家大族,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别说楚墨阳这种一年大半时间都不在京中的,就连楚钰诀这种常在京中的也没得过他们什么好脸色。
故而言官们喜笑颜开的靠近楚墨阳时,两人都有一瞬间的错愕。
楚墨阳很快就知道他们是因何给了他好脸色,摆出一副荣辱不惊的架势。
“王爷的书店卖的竹料纸价格便宜,纸张虽说有些泛黄,但对比大青白纸也差不了多少。无数家里困难的学生都买了这种纸张来做文章。”
“对,纸价低廉会引得更多人读书,读书人多了,文学繁荣,于国于民皆有利。这是一件大好事,当上呈陛下,嘉奖于殿下才是。”
“谈到功绩,怎么不说那本名家大儒谈四书五经呢?学子们遇见一位好老师何其难,但这本书里有十几个名师,学子们一下就多了十几位老师,这怎么能不算功绩一件呢?”
言官们夸着夸着就就着哪边功劳大吵了起来。期间还有无数文官因凑热闹参与进来,很快殿前就乱成了一锅粥。
位于中心点的楚墨阳劝了两句见没用,提起声音呵斥了一声,众文官被他这一声吓到,皆安静下来。
楚墨阳这才说道:“不敢当,这件事并不是我做的,而是王妃的奇思妙想。”
“王妃?”
“我记得淮安王妃是白家大姑娘,传闻中她不是性情顽劣,胸无点墨,嚣张跋扈吗?怎么嫁给淮安王之后,突然如此聪慧了。”
楚墨阳使了个眼神,收到他眼神的一个文官道:“我听说白夫人并不是王妃的生母,而是后母?为什么王妃在白府里胸无点墨,到王府里却如此聪慧,这不好说。”
他欲言又止引得众人猜想。
楚墨阳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说道:“这种言论无头无脑的,不要以讹传讹。”
这轻飘飘一句,根本堵不住这些人的口,反而楚墨阳这种不解释,不否认的态度,更令人猜忌。
因为孝道,子女不能言父母之过,所以白曦月的委屈无法说出来。但她不能说,不代表别人不能说。
白尚书站在一旁,官员们压低声音讨论继母苛待白曦月的话语一个劲的往他的耳中钻,令他羞愧难当。
他想上前解释,又怕他们不听,也担心会弄巧成拙,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
好在到了上朝的时辰,太监进来宣众臣子进殿。
楚墨阳站在一旁,如往日一样,如非必要闭口不言。
楚钰诀倒是说了不少,他每说一句都要瞧一瞧楚墨阳的反应,好像既期待他反驳,又害怕他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