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过度!
楚墨阳垂眼看着双眼紧闭的白曦月,横抱起她前往后院。
程知县拿过一旁小丫鬟拎着的灯,招呼大夫跟上,自己则是小跑在前面领路。
早就有奴仆点起了灯,小院里灯火通明,大夫被程知县盯着写下了药方后,捧着药方走到楚墨阳跟前道:“王妃血气不足,易感伤寒等病症,常人得此病症就算不用药,最迟七日就能好,可王妃须得好好养着。”
他指着药方上的药名同楚墨阳一一解释。
“此方以治病为主,养气血为辅。”
楚墨阳看药方没什么问题,就掉头道:“王妃这样,是否不宜挪动?”
大夫瞧着楚墨阳的颜色答话:“的确,此病需要慢慢静养。”
楚墨阳来到桌前,写了一封信禀明了此事,着重写明白曦月生病是因瞧见母亲坟墓坍塌导致的伤心过度,盖上自己的私印递给程知县。
“劳烦知县把那些奴仆,连同这封信件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程知县双手接下信件:“请殿下放心,下官必定看着他们办好此事。”
没一会,药煎好由彩儿送进来,丫鬟刚要扶起白曦月,楚墨阳接过药碗。
程知县瞧着他那样子是打算亲自喂,探头看了两眼才想起这不是他该看的,立刻拖着大夫告退。
白曦月昏迷时未咬紧牙关,楚墨阳很顺利的就把药喂进去了。他放下她时,听见她在含糊不清的说什么。
他垂耳一听,发现她在喊母亲,那声音带着浓重的悲意,让他心疼。
他宽下外衣,把浑身滚烫的她抱入怀中,笨拙又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亦如他年幼生病时,母亲对他做的那般。
白曦月陷入黑暗之后,梦见了白母,也就是原身的母亲。
她坐在一个满是花的院子里,对着她笑。
“母亲?”
白曦月试探着叫了一声,白母笑着冲着她招了招手。
她刚想上前,就见到一个未到她腰部的小孩从她身边跑过,扑进白母的怀中:“母亲,我同你说……”
小姑娘抱着白母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见闻,白母微笑着看着她,时不时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
白曦月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沉默良久之后打算离开。
她刚迈出一步,抚摸着小姑娘的手变成白骨,唢呐的声音响起,悲乐带来的白色侵吞了花园,披麻戴孝的小姑娘跪坐在灵堂前,大声痛哭,喊着母亲。
白曦月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喊着母亲。
白事宴上人来人往,小姑娘悲痛过度被送到后院休养,在通往后院的月洞门,她见到了白夫人。
她牵着白夕菀,冷笑着看着白曦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母亲了。”
白夕菀上前握住她的手,笑得甜甜的:“姐姐!”
在那一瞬间,白曦月好像变成了那个小孩,她一把甩开白夕菀的手,冷声道:“滚开!”
她猛地睁开眼睛,从重叠的梦中脱身,坐起身。
楚墨阳坐在床沿边,正在吩咐王黎去办差事,听见动静回头看她,见她惨白一张脸,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就挥手让王黎先退下:“做噩梦了?”
他递过来一碗甜汤给白曦月润喉。
白曦月抿了一口,蹙眉道:“苦。”
“那是你口里苦,这是甜汤。”
白曦月不信,又喝了一口,品出了甜味后快速喝干净了甜汤。
她把碗递给楚墨阳。
楚墨阳握住她拿着碗的手,另外一只手握住她的后脖颈,和她碰了额头。
他突然靠近又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把白曦月吓到往后退,但他手卡着她的脖子,她退无可退,只能由他抵着额头。
“还是有点烫。”
他握着后脖颈的手往下,摸到她被汗浸湿的里衣,喊了彩儿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
白曦月看他走出里屋的背影,拿捏不准他刚刚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要说是故意,他刚刚离开时一副证人君子的模样,要说是无意,他刚刚的做法又太过于暧昧。
她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丫鬟给白曦月更衣后,端上清茶给她漱口。
彩儿在一旁问道:“王妃今日可觉得好些了?殿下昨夜守了您一晚上呢。”
白曦月吐掉口中的清茶,问道;“他昨日守了我一晚上?”
“是。”
彩儿奇怪白曦月为何如此惊讶:“殿下受伤时,您也不是也守了他一晚上吗?”
“我那是……”
白曦月守楚墨阳,是因为他拼死引开那些人,给她制造逃跑机会,她是在报恩。他是出于什么理由守她一晚上的?
难道是要在程知县面前做出恩爱夫妻的样子?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由。
丫鬟伺候白曦月更衣洗漱之后,就端上了早饭。
瘦肉青菜粥,香煎豆腐和半只蒸熟的鸽子。
白曦月刚拿起筷子,就见楚墨阳从屏风后走出,白曦月问:“你吃早膳了吗?要不一起?”
如今已经日上三更了,楚墨阳早就用过饭了,但她这样盛情邀请,他也就坐下来随便吃点。
白曦月尝了尝那半只鸽子,没什么味道,就再碰。
她就着香煎豆腐喝完了碗中的粥道:“我只是染了风寒,不是要死了,下回可以别做那么清淡的吗?”
楚墨阳见她胃口不错,知道她有所好转。
“别在生病时把死字挂在嘴边。”
白曦月没有这些忌讳,她看着楚墨阳道:“没想到殿下还信这些。”
楚墨阳原本不信。
白曦月虽说有了胃口,吃得也不少,但因身体亏空的缘由,一连几日都是低烧。
因此,楚墨阳一连几日都睡在她的房中。
第一日她昏睡过去,根本不知楚墨阳在旁边。
第二日她同他聊粮草案,聊到困倦,她本就坐在床上,困意一上来她扯过被子对楚墨阳道:“明日再谈,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躺下时,还不忘叫了一声:“彩儿,你送殿下出去。”
彩儿应声进来,就见楚墨阳宽下华衣,没有要走的意思,连忙上前接过他的衣裳,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白曦月已经闭上了眼睛,察觉到身边的被子被掀开,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楚楚墨阳时被吓醒了。
她扯着被子坐起身问:“殿下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