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云霄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秦秀扭脸看向云霄翔站着的地方,见他已经把自己清理的与以往没有两样,头上被一块儿大棉布包着,鬓角散落的短发上还有水滴顺着发丝往下滴落,刚刚被热水熏过的脸,恢复了神气,没有了刚才一露面那个时候的疲惫,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丝质中衣,下巴上的胡茬儿还没有刮。
秦秀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她说道:“怎么刚刚洗完澡就出来了,胡子还没有来的及刮,回去让阿碧给刮了吧,习惯看到你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模样。”
云霄翔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以往不都是秀儿给我刮胡子吗!我就是刚才洗完想叫你的,发现你没有在屋子里,我这才出来找的,阿青告诉我,夫人在这里呢,我就过来了。”又向秦秀走近几步说道:“秀儿,我不喜欢让别人靠的很近。”
秦秀笑了笑说:“知道了,我给你刮吧。”说着她往回走,从云霄翔的身边越过,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停下脚步,对他问长问短。
云霄翔在秦秀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心里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子一样的痛。他转过身,紧走几步,一伸手抓住自己妻子的衣袖,把秦秀的身体拽的一个踉跄,险些超后摔倒。
秦秀一脸茫然不知的看着云霄翔,眼睛里面满是疑问。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知道。”云霄翔说话的声音低沉:“我们这个家不能被毁了,护国公府上老老少少这么多条人命,不能因为我的一时心软都没有了,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秦秀没有听懂云霄翔话中的意思,她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云霄翔的眼睛。脑袋里面琢磨着刚才云霄翔话中的意思。
云霄翔看着自己的妻子,用一双探究的眼睛看着自己,就知道秦秀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有打算告诉她。
于是,他牵起秦秀的手,拉着她沿着花园的另外一条幽静的小路走去。
他们的脚步放的很慢。
“……我那个时候在边关与大月氏对持,一呆就是几年,有一次追杀大月氏的残兵败将到了一个小村庄,那些个残兵败将为了掩盖他们曾经的逃跑路线,几乎把沿路上的村庄上的村民都屠杀了个干净,就是偶然看到一二个活的,我就是在一个村庄上见到的她……”
秦秀知道云霄翔说的那个“她”是谁。她跟随着云霄翔的脚步,心情复杂,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对云霄翔的看法可能有偏见。她的好奇心迫使她想往下继续听云霄翔接下来的话。
只是云霄翔眼睛直视着前方,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一直都没有再开口。
秦秀就那么陪着他,没有打算先开口。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离开了花园,正在往后院荒芜的院子里面走。
“她当时就是一个被吓到了目光痴呆的小姑娘……因为在那以前还是那次追杀中,遇到这种情况不少,那些人也都是被带到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安置起来,等有机会把他们都交到规定的衙门,再由衙门具体安置,这些都是朝廷的事情了,就与我们没有关系了,只是有些人不愿意被送进衙门,就是想留下。她当时就是这样,发现她的那个村庄,就找到了她一个人,而且是在村民被集中屠杀的死人堆儿里面,她身上的伤不是假的,应该是致命的伤,就只好先留下医治了,等她好了一些的时候。她找了给她医治的大夫,从大夫那里问清楚了军中的中军,后来中军找到了我,说是被我救起的那一位姑娘想见我,说是有话要对我说,说她知道一个大月氏国军队藏东西的地方,我本来救了人,让人送进医护所,就回了自己的军营,早不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其实我一直到不知道哪个女人长的什么模样,在行军过程中,见到死人,伤者的事情都是平常的事情,谁还记得救过谁,那些被救起的人被救起的时候,几乎都是伤的昏迷的,要么就是被吓成痴呆的,还有就是被藏起来的,那些逃兵因为来不及把一些隐秘的地方找到,所以就留下了活口,这些情况都是有的,关于能够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当着自己的面屠杀,而自己还能够藏的住的人,我是没有见到。我没有见到过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依然是面不改色心不慌的,用与平时的神态一样的表情同救起他的人说着那些发生在他身边的屠杀,有谁能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那呛人的气味不作呕,不胆战心惊,就是连我们这些整个杀人和被人杀的人来说,看到那个场景都不由得感觉到恐怖,从心低里打颤。”他摇摇头,顿了一下,低下头看了看走在他身侧,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妻子,他知道她在听,所以又继续说道:“我去了,不是因为想看那个女人,而是她说的话,如果这里真的大月氏军队藏了东西,那肯定是粮食或者是武器,这些对我军都是需要的物资……”云霄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紧了紧握着的妻子的手。
秦秀仰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荒芜的院子,这个地方她不曾来过,但是她知道云霄翔为什么会拉着她来到这里,据说这里是云霄翔在没有上战场前每天打拳的地方,这个地方一直都被锁着,今天却是没有阻碍,他们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走了进来。
云霄翔拉着秦秀沿着一条被踏踩出来的小路,穿过大约有一人多高的荒草,来到了一排高大的屋子前面停下脚步,秦秀扭脸看了看云霄翔。
他说:“这里曾经就是我与我的那些个贴身侍卫每天必来的地方,你看那根大柱子,就是师傅罚我们用的。”
秦秀看着那一根足足有三四个成年人张开双手合抱那么粗,因为府上长年没有人打理这个院子,这根柱子上面的红漆早已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