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叫维纶,此乃吾族之史,亦是吾族之殇。
平衡已被打破,黑门再次开启,敌人如潮水般涌入。守备官们虽尽职尽责,但失败已不可避免。圣光抛弃了我的族人,我们在战争中无法获得御敌的能量。
纳鲁们一个个陷入沉默,变成如墨一般的黑色。失去圣光祝福的战士们,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挡死星人的进攻。
我知道,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我必须和他们谈判。
死星人的首领是一个年轻人,我不知道这是存心侮辱,还是事实如此。但他们的年龄甚至连我最年轻的弟子都没有,我不知道这样的身躯怎么可能蕴含击败我们的智慧与力量。
“你们必须接受改造,成为圣星忠实的奴仆。否则,等待你们的只有灭绝。”
所谓的改造就是放弃我们所有的文化、传承、甚至纳鲁的崇拜,圣光的信仰,我们只能保留战士、工匠、还有我和我的高阶祭祀们。
我的侍卫长,胡赛愤怒了,他不顾谈判的约束和战士的尊严,取下弓箭,射了过去。
胡赛是吾族中最勇猛的战士,他的弓箭百发百中,威力无穷。被圣光强化过的弓弦可以轻易射穿城墙,镶嵌着紫水晶的箭头,无坚不摧。只要他的手中有弓,弓上搭箭,就没有敌人可以越过他的防线。
但那是过去。
弓箭碰到对方的首领,软软地掉了下去,对方连衣服都没有划破。
我看到对方轻蔑的笑容,留下了一句:“你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第一次谈判就这样结束了,对方消失在一片光芒中。
接下来,我们领土不断沦陷,人们伤亡惨重,难民贫民涌入圣城沙塔斯,寻找最后的避难所。即使面对凶残的兽人,圣城也从未沦陷。我苦苦寻觅圣光的指引,但纳鲁依然一言不发。
面对汹涌而至的难民,圣光依然暗淡。人们陷入惶恐之中,仿佛惊涛骇浪之中被抛弃的婴儿。
吾族有数万年的历史,在进化的过程中,我们学会了如何驾驭圣光,我们拥有强健的体魄,不屈的斗志,精湛的技巧。在圣光的保护下,任何武器都无法伤害我们,在圣光的强化下,我们的力量无坚不摧!
但那是过去了。
现在,这些力量,不值一提。
“先知,请信任您的战士。”我的侍卫长胡赛说道,因为前线的将领折损的太厉害,军团成建制的被消灭,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泰罗卡森林一带所有守备官的长官,“他们上当了,我们成功的骗过了他们,让他们以为他们要找的东西在奥金顿,他们孤军深入,我们有机会消灭他们!那个小杂种也在军队里,只要杀掉他,死星人就会退兵。”
看着他热切的眼神,我不忍心告诉他残酷的事实。我们根本无法战胜他们,再多的军团,再勇猛的战士也不行。他们已经获得了泰坦的赐福,拥有无尽的力量。
圣典早已记录了一切,我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些都是注定的。但我也越来越怀疑,圣典欺骗了我们。所谓的光明本是暗黑,所谓的恶魔才应是圣徒。而我们只是更伟大的战争中中残存的工具。
但这样的判断过于可怕,一旦宣之于口,吾族子民最后的信仰也将坍塌。这些猜测,我只能留在道标中,希望有一天,我们的族人敢于直面真实的时候,可以读到我的猜测,然后去追问、去探索,如果幸运的话,他们会发现这个宇宙真实的面目。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不,我希望能和他们进行第二次谈判。我们无法战胜他们的。”
“先知!请再相信我们一次。”胡赛坚持己见。
我摇了摇头,继续在圣典中探索。
这天夜里,南方传来的巨响声惊醒了我。我从床上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无数次祈祷这是一场噩梦,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或只是天火降临,也许正是恶魔邪恶的实验,也许是地震或者火山喷发。
可以是一切,但千万不要是我猜的那样。因为我和我的族人已经承受不起。
我活得已经够久了,难免有些迷信,总是觉得越是担心什么,什么就会发生,而且每次都是如此。
德莱尼守备官军团正在围攻奥金顿!
胡赛,我忠诚的侍卫长,骄傲的战士,圣城中军阶最高的人,欺骗了我,召集了所有军团,正在围攻死星国王和他的近卫军。
他们仿佛炙热的熔岩,狂野、奔放、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但他们面对的却是**大海。无论火山喷发出多少岩浆,碰到冰冷的海水,总会无能为力。他们一波波冲上前去,又一波波消失。
我痛心疾首,相信城中数百万子民也是一样。
奥金顿,那是埋葬我们先贤的圣地,是祖先们长眠的地方,今晚过后,那里也是我们年轻战士们的坟墓。累累白骨,铺满了地面;荒野一片,只留下燃烧的焦土。历史将会记住这片白骨荒野。
自从离开阿古斯,我们和凶残的兽人作战,也战胜过凶猛的德拉诺猛兽和不时出现的恶魔。我们坚强的活了下来,繁衍生息,逐渐恢复生机。按照圣典的记录,我们已经逃离了恶魔的手掌,再过一万年,也许我们就可以回到阿古斯,回到自己的家园了。
但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面对敌人,我们是那么渺小。
圣光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你的仆人虔诚的忏悔呢?你为什么不再向我低语,你的光芒为何收敛,你,为何抛弃了你的子民?
战争持续了整晚,随着晨曦来临,再勇敢的战士也停止了进攻。
守备官军团有数千年的历史,这是他们第一次投降。
我的子民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圣城沙塔斯中,无数次虔诚地向纳鲁祈祷,请求圣光的恩赐。
纳鲁停止了旋转,不再发出圣洁的柔光。我们已经被圣光抛弃了。今天,也许就是所有德莱尼人的末日。我跪在纳鲁前,不知道该如何开导、劝慰、保护我的子民。
“圣星国王要求谈判。”熟悉的声音传来,回过头,我看到胡赛站在我背后。他的铠甲上站满了鲜血,圣洁的荧光早已暗淡。一战之下,他已经用尽了他圣光赐予他的能量。同时,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也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你不该出城作战,沙塔斯可以抵挡任何进攻!”我责怪道。
“不,沙塔斯也无法抵御。我们不应该抵抗圣星,我们永远也无法战胜他们。”
我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没错。
沙塔斯完了,德莱尼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