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替嫁
张淼2024-07-30 15:449,250

那悬崖之下正好是一处山谷,而在那山谷之中正是一潭碧绿湖水。而月令和周时予,正好跌入湖中。

在东瑜草原长大的月令,并不识水性,她在跌入水中后便手脚并用的使劲扑腾。周时予熟识水性,他本想拉月令上岸,可此时的月令眼看着就要呼吸困难,还不待周时予给月令渡气之时,月令出于求生的本能,便主动贴上他的嘴巴,让周时予给她渡气。

月令的行为令周时予当即傻眼,但是他并没有推开月令,而是继续帮月令渡气。阳光透过澄澈的湖面照到水下,粼粼波光围绕在周时予和月令的周身,二人亲吻在一起的画面浪漫美好。

得到渡气的月令,很快便恢复了体能。周时予见此,拥着她穿越了水下的波光,游向了湖面。

一上岸,月令便吐出一大口湖水,看上去有些狼狈。周时予倒是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衫,不急不躁。看到这样的周时予,月令有些恼怒道:“刚刚那般情况紧急,你这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周时予满脸无辜道:“阿月姑娘这话说的有失公允,刚刚好像是我把你从湖里捞上来的吧?”“可你第一时间没有给我渡气,要不是我……”一想到刚才主动拉着周时予给自己渡气,月令心下竟产生了种怪异感觉,脸红的看向周时予,最后竟觉有些说不下去。

周时予回想起初见月令时她那般大大咧咧,和现在这般脸红有些害羞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下只觉月令竟还有这样一面,心下到也感觉有趣,于是笑言道:“当时我以为阿月姑娘神通广大,定有自救之法呢。”说罢,周时予转身就走。

见周时予走了,月令不禁问道:“喂,你要去哪啊?”“觅食。”

月令生怕周时予把自己扔下,然后陪着笑脸道:“文宇小将,我可以陪你一同觅食的,你等等我啊!”说罢,月令忙不迭的跟上了周时予。

抓鱼,挖红薯,采果子月令都不如周时予擅长。起火烤鱼时,月令更是蹭了一脸灰。周时予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从月令的手上接过那鱼熟练的烤了起来。月令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前在草原上抓羊羔和打兔子比较在行。”听着月令的解释,周时予无奈摇头,不多时便烤出一条喷香的烤鱼。月令试探着问道:“咱们现在也算是过了好几次命的交情了吧,你觅的食肯定有我的份对吧?”

周时予淡淡望向一脸示好的月令,然后将烤好的鱼虾食物递给月令。月令开心地接过周时予递来的食物,然后吃的香甜。边吃月令边赞叹:“太好吃了。文宇小将,你的手艺太棒了。”

周时予对月令的话充耳不闻而不闻,而是掏出身上的玉佩盯着看了半天,又看向月令颈前的玉佩,幽幽开口:“你这块玉佩是哪里得来的?”月令如实回答道:“这玉佩是我阿娘留给我的。你的呢?”

周时予陷入回忆后说道:“此玉是在幼时,由一云游方士所赠。方士曾说,这块玉佩会给我带来奇遇。”月令听说那玉佩会能为其带来奇遇,于是试探的问道:“除了可以不停地复活,你说这玉佩还有什么其他的奇遇吗?”

周时予思索后,然后开口道:“目前看来,并没有。”月令思索道:“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咱们俩会有一模一样的玉佩,而且咱们的玉佩还可以一直复活。”周时予看着那玉佩,不由说道:“世间万物,自有它的道理和奥妙。只是我们暂不得而知罢了。但我想,只要仔细参悟,我们终能弄清这其中的缘由。”

月令低头看了看自己颈前的玉佩,满意的说道:“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可我知道这个玉佩是个有神力的宝贝。有了这样的宝贝,咱们便是也不用怕什么追杀了。”

周时予抬头望向火光摇曳下的月令说道:“不知阿月姑娘的娘亲是何人,又是从何处得到这玉佩?”此时的月令还不想让周时予知道她东瑜公主的身份,于是说:“我阿娘就是东瑜一介平头百姓而已啊。我娘也没跟我说过这玉佩来历,一直以来,我只它当是块漂亮的美玉,从来没想过它还能有什么别的用途啊。”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只有你我一同遇难,两块玉佩才有循环复生之效?”周时予的疑问让月令陷入了思索:“按你的说法,莫非我们有些渊源?”月令打量着周时予一番,忽而悠悠开口:“难道你是我的……哥哥?可我是东瑜人,你是北朔人,这不可能啊。若不是兄妹,那咱们的渊源又是什么呢?”

周时予忽而认真地望向月令的眼睛,认真的问了句:“阿月你的身份,真的只是东瑜公主的侍女?”“当然啊。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月令怕身份穿帮,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鱼吃的有点干,得去河边喝水了。”

傍晚的湖边,落日洒满湖面。一身素色里衣的月令赤着脚在湖边奔跑,然后摘了一片大叶子去湖里打水喝。喝到心满意足,然后坐在岸边把脚放到湖中洗涤沁润一番。这是自被追杀以来,在疲于奔命的间隙里,难得可以歇口气的自在片刻。

月令边用脚划着水,边想起了星熠:“我和文宇倒是有复生玉

佩傍身了,也不知道星熠现在怎么样了,他身上的伤不会又严重了吧?”

“还没玩完吗?”月令回头,只见是周时予正款步向她走来。于是拿起旁边放着的大叶子,给周时予舀了一捧来自上游的水,递给他。

“文宇你也渴了吧,快喝吧!”看着月令一脸赤诚的模样,周时予接过月令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月令由衷的称赞道:“这湖里的水可甜了。”周时予满意的点点头,“确实甘甜。”“那你多喝点,喝完咱们好赶路。”月令边说边起身上岸穿鞋,周时予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打水时月令的脚一直泡在湖水里,于是立刻将那叶中湖水扔了。

“你才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这水不喝也罢。”“可你刚刚还说甘甜的啊!”周时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月令赶紧上岸穿鞋,去追周时予。“文宇,你等等我啊!”

派出那么多人手,都未能将和亲公主劫杀在路上,柔风门门主震怒,更是亲自出马前往东瑜通向北朔的必经之路上准备伏击逃亡中的东瑜公主。

黑纱遮面的苏念作为柔风门门主,她亲自带着一众杀手们,疾驰在树林中。重伤中的星熠带着一些东瑜残部,正在缓慢赶路。星熠在途中发现令苏念等人踪迹,于是决定带着众人拖住这些杀手,好使他们无法追击月令他们。

苏念等人原本加速赶路,不想被星熠带着的东瑜残部追击。苏念

回头看了眼带着重伤骑马追赶她的星熠,只觉这个重伤在身的东瑜男人实在是在找死。几个回合下来,东瑜残部完全败下阵来,苏念无心恋战正身欲转身离开,星熠颤颤巍巍的挣扎上前抱着苏念的大腿不放。

“你们休想伤我阿姐!”苏念被星熠死命抱住大腿,羞愤之余只得一脚将他踢走,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众杀手们继续追击月令和周时予。

山林间赶了许久路的月令,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她足足与周时予差了一大截的距离。“文宇小将我的功夫不如你好,体力也及不上你,为了不拖你后腿,所以我想……”“你想什么?”“我想……不如你背我吧。”

无论如何周时予也没想的,月令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暂定截铁的拒绝:“不可能。我此生从未背过人,更何况还是女人。”月令捶着腿,边可怜巴巴地望向周时予:“可我真的走不动了嘛。”周时予虽然嘴上拒绝了月令,可到底身体还是诚实的背上了她。

月令在周时予的背上,由衷的表示:“文宇小将,其实我觉得你人挺不错的,你要是真能给星熠找到解药,我一定认下你这个朋友。”周时予故作自嘲般的问道:“到了北朔你便是宫妃,如何跟我这小将做朋友。”“朋友就是朋友,跟身份可没什么关系。文宇你说我们到了北朔,是不是就一定能给星熠找到解药啊?”

见月令提及星熠,周时予不禁问道:“阿月姑娘似乎对这位东瑜王子很是关心。”月令怕周时予误会,于是赶紧解释她跟星熠之间的关系:“星熠王子的娘亲是赤夕部落的女囚,偶然救过汗王一次,就被带回了东瑜王庭,生下了王子。蒙克他虽然看起来嚣张自信,其实内心很孤独敏感的。所以作为侍女官,我就对他格外看顾了些,朝夕相伴数年,早已把他当成亲弟弟了。”

月令的话,周时予从未尽数信过,继续试探着问道:“你这小侍女把人家的王子当弟弟,还真是够会认亲的。莫非,阿月姑娘的身份也并非是个寻常侍女?”

“我呢,从小就没有娘亲。在一个还算富裕的东瑜家族长大,虽然我有好多兄弟姐妹,可是正在能说话的人却没有几个。到了王庭做女使官,也不过是整天陪着一个最不受宠的王子瞎玩。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是真正能了解我心事的。”天边月光皎皎,周时予听着月令半真半假的身世之言,心中竟泛起怜悯。

不知又行了多远的路,周时予终于还是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这一路同行,我见你性格无拘无束,天真烂漫,若真将你困于那皇宫之中,可能你这一生过的也并不自在。若你不想做这个和亲公主,现在便走吧。至于那柔风散的解药,回到北朔找到后,我会差人送往东瑜的。”

“文宇小将,你这人果然讲义气。可星熠王子他还生死未卜呢,我是不会这么一走了之的。我要跟你去北朔搬救兵,去救星熠他们。”虽然月令随他回北朔的决心坚定,但周时予还是把随他回北朔的严重性告诉了月令:“可到了北朔,还没找到失踪的东瑜公主,你可就要真的顶上了。到了那时,你便再无反悔的机会了。”

月令满不在意的说道:“你说不能反悔就反悔啊?你们北朔敢惹本公主不高兴了,我可随时跑路。”周时予一脸认真的对月令道:“到了北朔,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东瑜和亲的诚意,事关两国盟约,若还心存脚底抹油一走了之的想法,我劝你就不要随我回北朔了。”

听了周时予的话,月令试探着问道:“那如果日后,我真的过不惯你们北朔后宫的日子,真的脚底抹油了会怎么样?”

“轻则两国断交,重则两国开战。”听了周时予的话月令心下一紧,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假扮的和亲公主,身上的责任竟变的这般沉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月令决定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周时予抱剑靠在一棵树旁休息,一旁的月令望月而叹,此刻月令心中不禁想起了阿史那珠,星熠,青儿,分别许久,也不知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自己这一路被追杀,生生死死这么多次,真的好像过了几辈子啊。想到这里,月令去抚摸胸前的玉佩。月令转头望了望坐在一旁的周时予,忽然想起周时予跟她说过的那句“轻则两国断交,重则两国开战。”只觉肩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重重的大担子,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时半刻月令也想不出答案,只觉心绪烦躁,但是她还不想把这样的想法让周时予知晓,毕竟他是北朔人,他只期盼能有一个和亲公主随他回北朔交差,怎么会在意这和亲公主心里的感受呢,再说星熠身上的毒只有到了北朔才能拿到解药,无论如何先去北朔再说。

“文宇小将,我想好了我愿意跟你回北朔的。”见月令坚定的模样,周时予再次确认“真的想好?”月令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想好了。”

这边星熠带伤跋涉了两日,毒素已经开始遍布全身,侍卫多奇搀扶着他,艰难行进着。多奇自小是跟在星熠身边的,星熠在王廷当中虽算不得是多受宠的王子,但是那也是金尊玉贵的人物,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多奇一直想不明白,昔日在王廷时,星熠跟各位公主王子们也不亲近,怎么出来和亲一趟,非要令豁出性命地去帮二人公主,他着实是不理解。

多奇扶着星熠,不禁长吁短叹,星熠见此不禁安慰他道:“你放心,本王子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当然能带人闯出这片密林了。”多奇知道星熠这人平素就这般自信乐观,和月令性子倒是相似,但他可不觉得以他们现在这些残兵败部就能活着走到北朔。

星熠这边带队的东瑜队伍中的人,接连倒下,就在马上全军覆灭之时,所幸聂辰和临木各自带着北王府一支训练有素的暗卫,正在搜寻着北王的下落。当星熠听到临木等人的呼喊,不由得绽起笑脸,他得意的对多奇道:“除了武功高强,足智多谋,本王子还福大命大。”说罢,星熠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高喊道:“临大人,我们在这儿!”

临木发现星熠受了重伤,不但用了北王府的养参丹给他续命,除此之外还派人为星熠及东瑜使团的人引路,他和聂辰则留下来继续寻找周时予和月令的下落。

此时的月令早已因连夜赶路,而累的苦不堪言。“文宇我真的不行,要不……要不你再背我一程?”周时予拒绝道:“再背下去,只怕半月后也到不了上京城。”月令深知周时予的话有道理,只是自己的体力实在不行。连赶了十几里路的月令,不禁气喘吁吁道:“你说的我知道,只是实在走不动了。如果现在有匹马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这么……累……了”月令话音刚落,就听到树林里有马鸣声,随即出现了一匹脱缰的马儿。

见此,月令不禁满脸欣喜诧异道:“马?这是想什么来什么吗?”

月令激动的快步走到马前,看着周时予手里的马缰上画着的纹路,再看看那匹枣红毛色鲜亮的马匹,不禁激动地说:“它是火火。”“你的马?”“对啊,我自小养到大的。”“所以东瑜的侍女也能有此良驹?”月令赶紧解释道:“是我帮星熠王子养着的。火火的脚程极快,可日行千里。”说着月令蹬上马蹬,翻身上马,然后向着周时予伸出手来,周时予也不推脱,被月令拉上马后,二人共乘一骑,在暗夜中开始奔袭。

有了良驹相助,没过两日周时予和月令便顺利抵达到了上京城。当月令看向城门的牌匾上写就着“上京城”三个字时,她有些恍然。眼前之地便是她在草原时时常听人提及的北朔京师上京城,曾几何时她最为鄙夷之地,今日却会为了来此千里奔袭,月令不禁感到人生竟是这般无常。

守城士兵拦住了周时予和月令,要他们出示路引。谁知周时予直接掏出了一块北王府的腰牌,然后说道:“接亲使团在回京路上被杀手伏击,北王及使团众人下落不明,尔等速速出城驰援。”

月令见那士兵对周时予颇为恭敬,有些疑惑传闻中北王真的是庸碌之辈吗?刺客袭击之时北王龟缩不出,追杀路上他早已带着近卫逃走。传言北朔的老皇帝能力卓绝,却生出三个庸才皇子。大皇子周宸毓身体病弱,二皇子南王是个想图霸业而又能力平庸的草包,三皇子周时予则是个最为庸碌无为只知享乐的废物。北朔老皇帝于数月前驾崩后大皇子继位,北朔朝政动荡,与东瑜的战事也已停滞许久,更是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和亲。

月令待在使团的这数日中,从未见过北王露面,便以为那北王真如传言的一般,是个庸碌怕死的废物王爷。可文宇只是北王府中一普通家将,掏出王府腰牌竟能调动的了城门口的守将,想必北王府的势力在上京城中也不容小觑。

此时的月令正走在上京城的街头,周遭的繁华热闹却并未能消解她心头的疑虑。“阿月姑娘是在想什么?”周时予见月令自进城以来,就变得有些话少,不禁关切的询问起来。

“这上京城竟这般好看,似与传言中的描述并不相符。”月令忽而望向周时予,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由此可见传言之事,不可尽数相信,你说对吧,文宇小将。”

周时予赞同了月令的说法,随即催促月令得尽快回到和亲公主府才是,毕竟城中人多眼杂,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月令觉得周时予说的有理,牵着火火随他向着和亲公主的府邸走去。

此时街面上的另一侧,出现的正是戴着帷帽穿着女装的苏念,几名柔风门杀手则清一色装扮成苏念侍从的模样。

原来在路上没有找到和亲公主和北王下落。苏念便起了在城外暗杀他们的想法。只是不想柔风门到底是迟了一步,眼看着周时予带着月令进来城。苏念认为,这是在进府前解决掉和亲公主和北王的唯一机会。苏念几人正欲接近月令和周时予,却看到北王府中暗卫们有人扮成了卖橘子的货郎,玩杂耍的表演者,来回行走的看客……

苏念见整条街的人里暗卫占了不少,心下满是诧异。可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此次刺杀失败,让和亲公主顺利入宫,那她及整个柔风门便都拿不到这个月的解药了。想起蛊毒发作时的痛苦,苏念决心一定要完成任务。

正待苏念带着众杀手欲接近月令和周时予之时,人群中扮成百姓模样的暗卫们早已蜂拥而出,一个个武功高强,在悄无声息间便将苏念等人和周时予他们隔离开来。最终苏念只能眼看着,周时予和月令顺利进入到了和亲公主府。

月令进入公主府后,极力表现出一副气度不凡,仪态万方的样子。而一身兵郎将装扮的周时予正站在月令身边,和亲公主府的管家亲自前来拜见月令。跟在管家身后的,则是府上的一群家仆婢女。众人都在议论着这东瑜来的公主美貌是美貌的,要是她就是东瑜的第一美人也算合理,只是她似乎跟此前礼部送来的画像只有那么三分的神似。

月令害怕自己顶替一事败露,于是借着这画师技艺不佳为由,将那副阿史那珠的画像给毁了,只说改日再让礼部派画师重新画上一幅。

做实了和亲公主的身份后,月令第一件事便是让管家准备吃食。这一路一路舟车劳顿,月令早已迫不及待的享用一番北朔美食了。月令刚想用膳,便发现管家仆从在此并不子自在。于是对那管家道:“本公主和文大人还有要事相商,你们就不用伺候了。”

管家退下去后,月令卸下伪装坐到了饭桌跟前,立刻吃了起来。周时予本想提醒月令检查后再进食,不想月令已经大快朵颐了起来。

“你也吃啊!”月令给周时予夹了几道她觉得很好吃的菜。“我不饿。”周时予此言刚出,肚子竟就叫了起来。月令看了看周时予,周时予尴尬地别过脸去。

见周时予如此,月令笑言道:“好啦,我都吃了,你也吃吧,大不了再同生共死一次呗。”周时予犹豫着看了看碗里的食物,也不在推脱。

“这公主府的食物真不错,竟不比我们东瑜王廷里的差!”见月令早已忘却端庄形象,大吃大喝的样子,周时予忍不住提醒道:“阿月姑娘这般饿鬼投胎的吃法,若是被旁人看去了,只怕你的身份又要被起疑了。”月令不以为意地说道:“谁规定公主就一定要斯文有礼,端庄拘束啊?”周时予望向月,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世上真有一个性子若月令这般的公主,好像也还挺有趣的。

毕竟太久没有吃到北朔的精细稻米,和丰富菜品,周时予难得卸下了一路以来的戒备之心。不到半刻钟,饭桌上已经杯盘狼藉,所有食物也被全部一扫而光。

酒足饭饱后,月令躺在了榻上。周时予抱剑站在不远处。月令不解地望向周时予,然后问道:“你怎么不躺?”“我怕夜里生变,还是打起精神守夜的好。”“那你到我床边来守夜,离的那样远,让人没有安全感。”

周时予挪了几步,站到了月令的床边。月令一伸手,将周时予拉倒在床上。四目相对下,周时予只觉自己呼吸急促,月令忽闪着眼睛望着周时予,周时予只觉脸色绯红滚烫。

此刻周时予想的是他跟月令这一路遇险,二人几番生死与共,男女大防也破了几次,莫不是这个阿月姑娘对他有了别样的情愫?

而月令想的却是,这玉佩需要两人在一起才奏效,若不拉住周时予,万一遇到危险丧了命,岂不再难复生了,所以月令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死死的拉住周时予的胳膊,生怕周时予跑了,她会丧命。

累了一天的月令,沉沉地睡了过去。周时予望着眉眼如画的月令,竟一时乱了心神,身上的疲累让他控制不住的也闭上了沉重的双眸。

等到月令和周时予再次醒来时,他们发现他们又回到了管家正在给他们上菜的时刻里,看着面前那桌没动过的一桌美食,月令和周时予这才明白,之前的饭菜应该有问题,他们现在这是再被毒死过后,重新回到了未亡前的时刻了。

屏退左右后,月令和周时予开始分析到底是谁要杀害他们。柔风门的杀手们,神通再广大也没法进入和亲公主府吧。公主府的仆从,全部是宫中内务局派遣过来的。若柔风门的人真是受宫中的贵人指使,那他们在公主府上下手岂不等于自曝。

月令十分不安的望着房间外面,然后有些气恼道:“你们北朔的人就这么想杀东瑜公主,既是这般,那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接公主前来和亲?”

接亲这一路,经历万般波折,周时予自然理解月令的愤怒。十分真挚地望向月令,然后满是歉意的说道:“我朝天子自是真心求娶东瑜公主,期望着两国和平,愿百姓不再受战火之苦。但是新帝即位不久,朝中自有人不服,更有甚者想破坏这两国联姻之事。”

月令正在气头上,懒得听周时予的理想分析,只说:“别跟我说这些,你且说说到底是谁给我们下的毒?管家?侍从?厨房?”

“都有可能。阿月姑娘放心,我有法子让这杀手主动现身。”见周时予信心满满的模样,月令不禁问道:“你能有什么法子?”周时予略做思考,随即开口:“引蛇出洞。”

周时予和月令演了一场戏,二人假装吃了桌上的食物,然后装作毒发后而倒地而亡的样子。一名侍女走进屋内,跑过去查看月令和周时予的呼吸。那侍女确定二人断了气后,起身走向烛台,推翻了烛台。正在侍女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月令和周时予忽然起身,此时管家这时也带着府兵,及时出现。

那侍女未想到和亲公主是用假死诓她自曝,满脸诧异道:“你们……”周时予对那侍女愤然道:“我们没有被你毒死,很失望吗?”侍女见事情败露,正欲对周时予和月令动手之时,府兵一拥而上,将侍女控制住了。经过一夜彻查逼问,那侍女忽然招供了,只是她一口咬定指使她前来毒杀和亲公主的人是北王。

月令自然不信那侍女说的话,北王就是接亲使,若公主蒙难他定然罪责难逃,所以月令清楚派侍女前来毒杀她的人绝不是北王,但为了从这侍女身上查出更多信息,所以才佯装相信她的话,放她离开的同时又派人在暗中跟踪着她,想看她到底会和什么人接头。

折腾了一夜,月令甚是疲惫,她想起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的国度几经生死,便觉得世人都不能轻易相信。周时予却宽慰月令,她有复生之法,应无惧一切才是。

“那复生之法,靠我一个人也是不行的。文宇小将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让我们都对彼此放心。”说着月令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衣带,周时予满脸燥热,赶紧阻止:“此时此地,做这种事情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周时予知道月令因被追杀一事防备着北朔的每一个人,所以月令对他不能说是百分百的信任。他虽知这阿月姑娘将男女大防之事看的淡,可这阿月若真要将自己交付于他,也实在是不妥。

周时予看着来拉他手的月令,他变得慌乱不已。还好最后月令只是用衣带把她的右手和自己的左手绑在了一起。月令满意地看着她和周时予绑在一起的手,然后躺下满意的说道:“这样,就算我们在睡梦中被人所害,也能一起复生了。”

周时予燥热的心终于得以平复,如释重负道:“你是这个意思啊?

月令有些不解的问道:“对啊。那你以为什么意思?”

“没什么。”周时予随月令一起躺下,为了避嫌周时予特意把剑放在他和月令之间。窗外夜色朦胧,月令早已安然入睡,毫无睡意的周时予看着月令的脸,思绪万千。

这一夜,周时予想了很多,明日他便要进宫向皇兄复命了。这阿月姑娘如今已入了和亲公主府,那么便真要由她顶替和亲公主入宫为妃了。想到这里,周时予竟有些莫名失落。他也不知这份失落,是因为他与月令拥有着一样的复生玉佩,还是因为他们有过几次同生共死的经历,又或许是因为她这天真率真的性子。周时予实在难以想象,若月令进宫做了后妃,面对着那些纷繁复杂的宫中生活,她又该如何自处?

一夜无眠的周时予,一大早便进宫见驾了。虽然心中不愿也不忍,可目前看来,这阿月姑娘的确是顶替和亲公主的最佳人选。周时予心中清楚,只要皇兄能不在受皇叔周璟渊掣肘,得到东瑜势力,至于迎娶的是公主还是侍女并不会在意。可一想到这阿月即将替嫁,周时予的心绪还是有些复杂。

月令醒来后,发现周时予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听管家说,文宇小将回北王府了。自文宇走后,月令便觉得心绪不宁起来。也不知道这份不宁是因为文宇不在身边怕被暗杀,还是怕被突然召唤入宫觐见北朔皇帝,嫁一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北朔男人。想到这里,月令只感觉不寒而栗。想要溜走,又怕错过星熠,想要留下又怕那些让她未知的一切。

在煎熬中,月令盼着她的文宇小将回来,她觉得文宇是在整个北朔她唯一可以信赖和依赖的人。就这样等了一整日,可是月令等来却不是文宇,而是带回星熠的临木。见到星熠,月令也是开心的。尽管这个和她同父异母的阿弟,在东瑜时和她也不算相熟,可这一路走来,大家也算守望相助。到底血溶于水,星熠配合她私放了阿史那珠不说,还为了保护东瑜使团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了帮星熠拿到解药,就算再是不愿,月令也决心留下来去做这个替嫁公主了。

继续阅读:第四章、议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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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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